第十二章【天衣】4(第3/3页)

“此后,他只能一直在另一个地方的河水里划啊划啊,七天之后,魂飞魄散。”天衣侯平静道,“能醒过来的,才叫幻境。醒不过来的,跟真实又有何区别。所以我才说幻境未必是幻境,一切端看你如何选择。”

我们的船,离谢老板越来越远,我回头,他还在那里划啊划。

第二道试题,原来是要命的。

不管我喜不喜欢这些萍水相逢的人,我还是从心里希望不要在前头再看到一个不停地划啊划的人,一点都不希望。

可是,我的希望只是希望。

没隔多久,我又看到了姚先生,再往前,是乔坤,最后出现的,是宋娘子。

他们的船出现在不同的地方,但每个人都是一脸憧憬地握着木桨,拼命地往一个永远都到不了的尽头划啊划啊。

他们跟谢天贵做了一样的选择,更有甚者如乔坤,起初救了几个落水者,后来眼见黑鱼追来,他竟将救上来的人毫不犹豫地推进了鱼口,趁着黑鱼进食的工夫,飞快地逃了。

为了拿一颗蜡丸,可以屠杀生灵,虽然只是几只麻雀,但若今后麻雀换成了人,又该如何?为了不影响前进的路,可以对旁人的生死袖手旁观,甚至将他人性命当垫脚石。这些,就是平日里被人尊崇着,称赞着的“贤能”?!风调雨顺时,许多事看不出端倪,真要到生死一刻,才是人心尽显之时吧。

我没有一种坏人得到惩罚的痛快感,心里反而沉重得很,有失望,有难受,但还是有欣慰,因为,我没有看见寇争与白小姐,至少现在还没有。

但我好怕在前头任何一个地方看见他们,不到乌川尽头,我这颗心一直悬着。

可是我又隐隐地坚信,纵然世上有谢天贵乔坤之流,也一定会有跟他们截然不同的另一种人存在。

我们的船上突然变得特别安静,连敖炽都没有多聒噪一句。

哗哗的水声是四周唯一的动静,头顶的烛光依旧温暖地照亮前路,却不知又过去了几个钟头,只听得天衣侯说了一句:“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