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直以为你是把厚道的电锯(第2/4页)

听从阿BEN所谓具有科学理论根据的建议,我们决定采取第二套方案。本想请两位年轻老师去关窗户关门,可是她们一个呆若木鸡,眼睛发直;另一个却在疯狂打电话请校长来、请教务主任来、请110来,完全不顾在分贝数几乎到达超频状态的情况面前,这一切都是徒劳。

我只好求助于我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老婆,把窗户一一关上。最后一个步骤由我出头,但见我沉腰下马,气沉丹田,将全身力气聚集于右手,“哐啷”一声,把大门砸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随着门上那块玻璃“哗啦”在我脚趾两厘米前跌得粉碎,两位女老师目瞪口呆地望向我,良久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深情的话:“要赔钱的。”

小孩子们受到这样的震慑,难免心存惊疑,意志不坚定的就已经开始停止制造噪音,改为四处张望。只有我家历历那个笨蛋,一心一意,还在向世界号叫音量赛五岁儿童组冠军头衔发起不懈冲击,直到一转头,看到小小翻起的洗衣机盖上那幅临时制作出来的标语为止:再哭放毒气。

事态终于得到平息,像电影里以放马后炮为职业最高境界的警察们一样,教务主任马大有此时匆匆赶来,气急败坏地嚷嚷:“什么事什么事?你们怎么搞的?”两位女老师立刻低头不敢言语,却听到有个阴沉沉的男人声音接口道:“马先生,你们的工作很不得力啊。”循声望去,便看见走廊尽头走来一个熟人:粉红背带小裙子,大眼睛,小嘴巴,皮肤雪白粉嫩——正是那天率领数十哈雷摩托准备袭击花非非小学的小阿衡。

她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面打着呵欠,一面扭来扭去,脸色难看之极,看来对上学这件事还是没有好感。猛然一眼看到蓝蓝,瞳孔立刻放大,僵直两秒之后悄悄向旁边大人的身后缩去。此情此景,让我猜想我老婆的武功之高,一定已经到了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的地步了。

正在此时我忽然觉得身边气氛略有古怪,仿佛有什么东西点燃了,气温陡然升高,要把空气煮沸一般。四下一看,那两个本来在马大有面前战战兢兢的美女老师,忽然直愣愣地瞪着前方,口水悄悄沁出嘴角,眼睛里反射出一万个小宇宙的能量,空气中隐约有一条由渴望热分子组合成的火龙,张牙舞爪地向走廊那边扑去。根据我多年来洞察世事的些微功力,无须再探,我已经可以判断:有大帅哥出现了!

所谓“一朝戴绿帽,十年怕男人”。顾不上计较来者是何方神圣,我立刻转头去看蓝蓝,要是她眼睛里也闪出那种心形的亮光来,我抡起王八拳上前就打,以绝后患。幸好,蓝蓝根本没朝那个方向瞄一眼,她揪出历历,母子相对,蹲在地上嘀咕着什么,从口型和手势来推测,分明是在向儿子传授武林中顶尖轻功身法,名字叫做: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

这可真让我又悲又喜啊,喜的是,她终于从小女孩子长成了霸王花。等闲男子不入法眼;入她法眼的,下场就很凄惨——不是卖菜少给了二两秤被骂到灵魂出窍,就是在公车上不给孕妇让座被蓝蓝硬拖出两米远。悲的是,虽然她不再随便爱男人,转而爱上的东西却更加危险。上次经过Tiffany珠宝店门口,她把脸贴到了橱窗玻璃上,挟在家里驭大把电器于御下之威,吓得人家店堂里的空调失了灵。

无论如何,安外必先攘内。蓝蓝帮我稳固了大后方,我且看看这回又是什么美男子出世。一抬眼,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帅!真帅!汤姆克鲁斯到他面前,立刻变成一只土豆,而我是芋泥。当然无论如何马大有先生都要垫底——这位番薯很是精乖,此时点头哈腰道:“史先生,您好。”

这位高大英俊、潇洒不凡的史先生,随随便便留了点儿小胡子,实在有型,连我都很佩服。能修出这种胡子的,除了我们家的电动小发剪毛毛以外,从来没见过第二个。日后要是有机会,要向他打探是何方神圣操刀,我当携毛毛前去拜见,大家切磋切磋,好歹也给毛毛一个提醒:剪外有剪,不可骄傲自大,以为自己独步毛林。

他向我们这些低等蔬菜级的人物轻蔑地扫视了一圈,转头去看他女儿。不过一瞬间,态度完全从天上人间到奴颜媚骨,就差没找个莲花座把女儿供起来拜了,低三下四地说:“乖,先上学。爸爸去外国给你买玩具,有什么买什么,你回来慢慢玩,好不好。”

阿衡满脸不快,脾气看来相当乖戾,正要发作的时候,忽然看到蓝蓝在瞪着她,顿时倒抽一口凉气,一言不发,猛一低头,风一般地向教室里卷去。经过蓝蓝身边时,做了一个非常漂亮的急速侧身,硬是在六厘米不到的小间隙中玩出了全不沾的绝活,顺利冲进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