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章程程程死(第3/6页)

衣物布料晕染出焦黑的圈,有些皮肉烧得深,冒着微微的烟死去了;有些皮肉死里逃生,浮起水泡,又被一一戳破。

那火好像根本没灭,沿着经脉烧到身体里。章程程大脑空白,只觉得五脏四肢七窍被放在火上炙烤,痛彻心扉到眼泪掉不下来,徒有撕心裂肺的尖叫被堵在嗓子眼。

火烧得很漂亮。

她抽搐得也很厉害,不断翻眼。

陆珣静静望着她,臂膀上浅浅的烫痕忽然发烫。

那是亲生母亲阿香死之前留下的遗产,陆珣突然发现了:原来用着残忍手段对付你所厌恶的东西,看着她痛苦,她绝望,她想死又死不掉的时候。你会高兴的。

你的心头泛起钢铁般冰冷的愉悦感。你会情不自禁的沉沦下去,如同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难怪阿香当年不让他上山自生自灭,难怪非要把他锁在房屋里,难怪夜夜痴迷上瘾般对他发疯。

难怪。

陆珣想着难怪,手指自发的动作。

仿佛继承了阿香这恶劣的爱好,无法控制自己停下来。即便阿汀在后头喊他,他不回头,他没反应。

这有点不对劲儿。

阿汀放下嗷嗷求关注的猫,往院子对面走去。

纤细的影子落下来,陆珣沉目长睫,既阴冷又平静。如同在杂货铺子里见着新玩具那般着迷,他将自己受过的创伤,淡淡然施加在旁人身上,没有丝毫的动摇。

而章程程手脚密密麻麻的焦黑圆点。额头汗如瀑布下,衣服都打湿了。

“喵……”

猫屁颠屁颠跟过来,瞧瞧这个瞧瞧那个。很快被陌生的陆珣弄得糊涂,仰头扒拉着阿汀的脚,表示它不喜欢这个陆珣。

阿汀摸摸它的头,屏住呼吸。

天边凉风吹动深灰色的云,月光忽明忽暗着。她用手指碰他的肩,他动作微停,过两秒仍旧慢慢抽出细的火柴。

民间有句话叫做压死骆驼的最后稻草,王君口里则是大魔头走上歧途的关键□□物。而眼下陆珣手里拿着的,便是火柴盒子里最后一根。

“陆珣。”

阿汀压下身来,在他面前缩成小团。

他望着她,眼缓慢地开又缓慢地合。当初奄奄一息蜷缩在角落,她大胆接近他的时候,他就拿这种眼神打量她。

“好了陆珣。”

她握住他的手,将大而骨干的掌贴上脸庞。一个柔软的包容的吻落在掌根,两汪水似的眼睛望着他。阿汀轻声说:“到这里就好了,陆珣。”

像水膜隔阂被打破。

陆珣被拽回安全线内,醒了过来。

而章程程也到了忍耐的极限,吐出塞嘴的脏布。口齿盛满鲜血地喃喃:“林雪春、贱货。你怎么还不死,你就该被活活烧死!死!去死!“

越说越精神失控,她双目赤红,走火入魔般仰头畅畅快快地大喊一声:“林雪春你早晚要死!不得好死!!”

石破天惊。

它飞速穿走过长长的朝柳巷,恍惚间竟如漫漫一生临死前的、最后嘶鸣。

*

林雪春醒了。

还勃然大怒。

“狗日玩意儿让不让人睡觉了?!”

她睁眼,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麻利披上外衣套上鞋,大步带风往外走,边走边破口大骂:“猫叫完狗叫,狗叫完人叫。大半夜的你他奶奶都嚷嚷个什么劲儿,没完没了了是吧?!”

“谁喊老娘了?滚出来看我弄不死你!”

抬脚踹开门,林雪春共在院子里瞅见四人:一对兄妹、神出鬼没的野小子陆珣,还有个五花大绑小板凳的女人,头发乱七八糟挡着脸,看不清楚样貌。

“这谁啊?”

林雪春话音刚落,外头传来敲门声:“我们是街道公安局的,麻烦开下门配合调查,我们来找章程程。”

程你个大头鬼!

美梦被打断的老妈子正处于暴躁状态,差点心直口快说:章家在隔壁,你们脑子进水找错门。

不过话到嘴边,她想起某种可能性。立即擦亮眼睛伸长脖子,手指着女人一口气丢出好多问题:“这是章程程?就她半夜喊魂似的喊老娘?这玩意儿死咱们家来做什么?她怎么进来的?”

三言两语说不清,宋敬冬先去开门。

打开门才发现,这会儿外头不光两个老公安带个年轻小公安。更有家家户户被章程程闹醒的男女老小,以为闹出人命官司,这便裹起胳膊跑出来一探究竟。

“章、章程程在哪里?”

小公安被推到前头磕磕绊绊提问。后头两个老公安嘴巴归闭着,四只眼睛老早领着身后的邻居眼睛们,越过宋敬冬直往里头瞧。

房屋里灯火通明,院里没灯。

大家伙儿眯起眼睛远远看看,撑死区分出几个模糊大块的人样儿,分不清谁是谁。

唯独老公安位置好眼力好,不但迅速辨认出走样的章程程,还敏锐捕捉到她身上的伤,以及脚边一地的火柴棒子。脑瓜里下意识蹦出个词叫:动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