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恩怨难断(第4/13页)

宁凝听得花容惨变,望着商清影,握刀的手一阵阵发抖。商清影深深看她一眼,举手掠起鬓发,叹道:“凝儿,动手吧!这是沈舟虚造的孽,他害死了你娘,又把你炼成了劫奴。沈家负你太多,夫债妻还,本是应当,只盼你杀了我,不要再杀别人。你一个清清灵灵的女孩儿,双手不该沾染太多的血污。”

宁凝呆呆地望着她,往事点滴涌上心头,握刀的手抖得越发厉害。忽听薛耳叫道:“凝儿,主母是好人,你别害她。”螃蟹怪喝道:“狗东西,闭嘴。”上前一脚,踢得薛耳口吐鲜血。鼠大圣拍手怪笑:“踢得好,天部劫奴上次害我们出丑,这一次,要将他们统统杀了。”螃蟹怪点头称是。赤婴子却道:“杀了多没趣味,废了他们的神通才有趣呢!”

鼠大圣奇道:“怎么废神通?”赤婴子道:“‘听几’耳力过人,那就扎穿他的耳朵。‘无量脚’腿力厉害,那就剁掉他的双腿。以此类推,‘尝微’拔掉舌头,‘鬼鼻’割掉鼻子,至于‘不忘生’,呵,得砍掉他的脑袋才行!”

天部劫奴听了这话,无不惊慌失措。螃蟹怪笑道:“赤婴子,你公报私仇,上次输给了人家,如今就要砍他的脑袋?”他一瞅燕未归,想起上次输给此人,心头恨起,赶上前去,高高举起手臂,对准他的双腿,正要劈下,忽觉背心一凉,浑身的气力向外倾泻,螃蟹怪一呆,低头望去,忽见胸口透出一截刀尖。

他还在糊涂,宁凝早已抽回刀去,螃蟹怪扑在地上,转眼掉气。谷缜一边看着,也是不胜吃惊,宁凝出刀的身法形同鬼魅,来来去去,都似站在原地。

沙天洹惊怒交迸,厉声叫道:“臭丫头,你作死么?”宁凝也不瞧他,冷冷说道:“这五个劫奴都是我的好朋友,谁杀他们,我就杀谁。”沙天洹一呆,咽下一口唾沫,忽地转怒为笑:“贤侄女别生气,不就一个劫奴么?杀就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宁凝略一沉默,走到商清影面前,刀尖抵住她的心口,轻声说:“妈妈的仇不能不报,就一下,我不想你多受痛苦……”

商清影苦笑道:“多谢凝儿……”说着闭上双眼,但觉刀锋透过衣衫,微微颤抖,忽听“当啷”一声,钢刀掉在地上。商清影张眼望去,宁凝双手捂嘴,泪如泉涌。

“凝儿!”商清影柔肠百转,忍不住搂她入怀,柔声道,“好孩子,别哭……”宁凝听了这话,俨然女儿见了慈母,多日来的委屈一时迸发,忍不住抱紧商清影,孩子似的号啕大哭。

宁不空侧耳倾听,起初还能忍耐,至此大为暴怒,厉声道:“凝儿,你忘了你娘的仇恨吗?”宁凝一呆,轻轻推开商清影,抹泪说道:“爹爹,我从小孤苦,是主母一手养大,她真心爱我,我不能害她。”

“你叫她什么?”宁不空暴跳如雷,“主母,哼,主母?这女人爱你护你,不过是她市恩的手段,好叫你乖乖地为沈瘸子卖命。好,你下不了手,我来下手。”

宁凝咬了咬牙,大声说:“你也不许动手。”宁不空冷笑一声,大袖一甩,一排箭射向五大劫奴。他本想声东击西,引开宁凝,再对商清影下手,不料宁凝目光一转,“轰隆”一声,“木霹雳”炸成粉碎。

宁不空五指成爪,绕过宁凝,抓向商清影面门。宁凝反手勾出,父女两只手绞在一起,宁不空左掌拍出,又被宁凝右手缠住。宁不空运劲一挣,居然无法挣开,不由怒道:“凝儿,你为了仇人跟我动手?”

宁凝泪花乱转,大声说道:“她不是仇人,沈舟虚才是。”

“胡说!”宁不空一振臂,宁凝衣袖着火,一道火线顺着手臂烧向面颊。

宁不空一出手就觉后悔,但觉宁凝仍不撒手,心中慌乱起来。说时迟,那时快,商清影纵身上前,双手拍打火焰,一时间,皮肉焦臭之气四散弥漫。宁凝慌忙放手,转身扶住商清影,定眼一看,妇人双手焦烂发黑,宁凝心底一痛,忽又流下泪水,可是宁不空铁石心肠,运掌如风,又向商清影头顶拍落。

“宁不空。”喝声入耳,宁不空不及回头,便觉巨力天降,他慌忙反掌迎出,两掌相交,宁不空浑身一热,一个跟斗狼狈翻出,惊怒道:“狗奴才,又是你?”

宁凝不用眼看,也知道来者是谁,她不由得长吐了一口气,转过头去,只见陆渐挽着陆大海,左顾右盼,神色惊疑。

那一晚,陆渐跟随宁氏父女,到了二人宿地,一无阻碍,见到了陆大海。老头儿吃罢晚饭,正在那儿睡觉,被人叫醒,还在一味唠叨,直到认出陆渐,这才醒悟过来,一时老泪纵横,祖孙俩抱头痛哭。

依照宁不空的本意,要用陆大海胁持陆渐,逼迫他再为自己效力,可是宁凝百般阻挠,逼着他把陆大海还给了陆渐。宁不空心肠冷硬,偏偏遇上这个女儿,好比遇上了克星。宁凝一掉眼泪,他就心烦意乱,无法固执己见。这时沙天洹也劝说道:“那小子破了‘黑天劫’,修成‘金刚神力’,成就千古奇功,年方弱冠,已能与谷神通争胜,你我的武功望尘莫及。你要杀他固然不易,你要驾驭他,比起降龙伏虎还难十倍,闹得不好,养虎不成,反为虎伤。令爱又分明对他有情,你把他留在身边,没准儿做了你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