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引 第四章 真真假假(第3/12页)

目光抬处,只见公孙左足和白袍书生四目相对,公孙左足面上固然是激动难安,目光中像是要喷出火来,白袍书生的面上,亦是阴晴不定。

他心里似乎也在寻思着这公孙左足所说之话的正确性。

“这些话是真的吗?难道我真的做下那种事,无论此事的真假,这跛足乞丐既然说了出来,便一定会扬言天下,找人对付我,那么……我该一掌将他劈死吗?但是……我究竟是谁呢?”

管宁呆呆地愣了半晌,突地转身奔上山去,他想将那些落在地上的暗器拾起一些,让公孙左足看看,这些暗器究竟是谁的。

这些暗器如是真的属于峨眉豹囊,那么此事便可窥出一分端倪。

公孙左足、白袍书生两人,四目相对,目光瞬都未瞬一下,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他的离去似的。

他急步而奔,越奔越快,只望自己能在这两人有所举动前赶回来,而他亦得知这两人的心性是不可以常理衡量,因之他没有解释自己突然走开的原因,他轻功虽然不佳,但终究是曾经习武之人,此刻虽然是劳累不堪,但跑得仍然很快。

山路崎岖,他渐渐开始喘息。

但是,前面四明山庄的独木小桥,已隐隐在望,于是他更加快脚步。

到了绝壑上,他定下神来,让自己急遽的喘气平息。

然后他小心地走过小桥。

林木、石屋,仍然是先前的样子,地面的沙石上,还留着他凌乱的脚印。

但是……除了沙石之外,地上便一无所存。他俯下身去,仔细察看着,地上哪里有先前那些暗器的影子?

他失望地仰天长叹一声,最后一点线索,此刻似乎又已断去。

天上阴霾沉重,厚重的乌云将升起的阳光一层层遮盖起来。

他长叹着,踱回桥畔,一滴雨,落在他脸上,他伸手拭去了,心中思潮如涌,几乎忘记了,一滴雨之后,一定还有更多滴雨会随之落下的,他纵然擦干了这滴雨水,却会有更多滴雨水落在他身上。

等到他走过小桥的时候,他身上的雨滴,已多得连他自己都无法数清了。山间的骤雨,随着漫天的乌云,倾盆落了下来。

冰凉的雨珠,沿着他的前额,流满了他的脸。他希冀自己能为之清醒一下,是以他没有放足狂奔。

但是他失望了,他心如乱丝,雨滴虽清冷,却也不能整理他紊乱的思潮呀!

于是,他再狂奔,湿透了的衣衫,紧紧贴在他身上,他伸手一摸,那锦囊仍在怀中,不禁为之暗叹一声,忖道:“这锦囊中的其他东西,是不是也像那串青钱一样,也包含着一些秘密呢?”

转过山弯,前面便是那片山林,那条山道,迷蒙的烟雨,给这本已绝佳的山景,更添了几分神秘而妩媚的景色。

但他此刻却没有心情来欣赏这些了,他匆忙地奔过去,转目一望——只见山林之中,那白袍书生正失魂落魄地独自伫立着,林梢泻下的雨水,将他白色的长袍也完全打湿了,而他却像是仍然没有感觉似的,一面失神地望着远方,一面喃喃地低语着:“难道真的是我?但是我又是谁?”

管宁叹息一声,目光一转,不禁脱口道:“公孙前辈呢?”大步跑过去,遥远的山路上,烟雨蒙蒙,那公孙左足已不知何时走了,不知走到哪里去了。

雨势越来越大,但站在骤雨下的管宁和白袍书生,却仍然呆呆地伫立着,倾盆的大雨落在他们身上,他们生像是谁都没有感觉似的。

尤其是管宁,面对着这白袍书生,他可能是曾经杀死许多人的凶手,也可能是全然无辜的,管宁问着自己:“到底他是谁呢?我该对他怎么样?”

哪知——他心中正自思疑难决的时候,这白袍书生峙立如山的身形,突地摇了两摇,接着便“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等到管宁口中惊呼着箭步蹿来的时候,满地的泥泞,已将他纯白的衣衫染成污黄了。

这一个突然生出的变化,使得管宁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武功莫测的异人,怎地竟会无故地晕厥跌倒?

俯身望处,只见他雪白的面容,此刻竟黄如金纸,明亮的双目和坚毅的嘴唇一齐闭着,伸手一探,鼻息竟也出奇的微弱。

“难道那公孙左足临去之际,以什么厉害的暗器将之击中?”

转目望处,他身上却全然没有一丝伤痕,只有紧闭的嘴唇边,缓缓流下一丝淡黄的唾沫,流到地上,和地上的雨水混合。

管宁呆呆地望着他,一时之间,心中又没了主意,他本是锦衣玉食的富家公子,对于江湖上的仇杀之事,本是一窍不通,自然更无法判断出他是为了什么缘故而以致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