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星隐真人(第3/15页)

乐之扬冲口问道:“这人是谁,这么厉害?”

席应真肃然道:“这人姓梁,大号思禽!”

“他还活着么?”乐之扬又问。

“当然活着!”席应真声音一扬,“只因他活着,三十年来,云虚没敢踏出东岛半步。”

“好厉害!”乐之扬脱口惊呼。

席应真呵呵一笑,接着说道:“梁思禽制服二老,并未狠下杀手,又将他们放了,临别时说:‘你们替我向云灿带话,而今天下大乱,理应除暴安良、匡救时弊。他若良知未泯,最好约束岛众,如不然,老天爷也不饶他。’二老对视一眼,问道:‘你姓甚名谁?功夫打哪儿学的?’梁思禽说:‘我姓梁,从海外来。’那两人脸色大变,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就连同门的尸体也丢下不管了。我心中感激,上前与梁思禽结识,交谈之下,才知此人不但武功奇高,而且学究天人、才智卓绝,更有匡扶宇内之志,于是将他引入朱元璋麾下,但他天性淡泊,不愿为官为将,从始至终只愿做个幕僚。后来扫灭群雄,梁思禽出奇计、造神机,出力甚大。东岛群雄连战皆北,心里都很明白,梁思禽一日不除,胜过朱元璋都是妄想,于是云灿下了战书,邀他来东岛决一死战。”

“他一个人么?”乐之扬不胜惊讶。

“我本想陪他前往,但他说对方言而无信,未必不会调虎离山,让我留在朱元璋身边,以防东岛暗算,所以后面的事情我也未曾亲见。只是事后听说,他孤身赴约,横渡沧海,败尽东岛高手,并在鳌头矶之上裂石成纹,写下了‘有不谐者吾击之’七个巨字。”

乐之扬连连咋舌:“岛前那一行字是他写的,难怪,难怪。”

席应真道:“从那一战以后,东岛一蹶不振,云灿连伤带气,不久一命呜呼,临死前叮嘱儿子云虚,让他为自己报仇。后来云虚剑法有成,十年之中,向梁思禽挑战了三次,结果全都大败。第三次他返回东岛,一气之下,发下毒誓,若不练成打败梁思禽的武功,终此一生,决不踏出东岛半步。”

乐之扬拍手笑道:“无怪云虚一脸苦相,原来是个大大的输家。”

“梁思禽天下无敌,输给他也不丢人。”席应真淡淡说道,“云虚生平对敌,也只输过这三次。放眼天下,能和他比肩的人物,决不超过五位。”

“哪五位?”乐之扬倍感好奇。

席应真淡淡说道:“你若在江湖上,来日自然知道。”

“梁思禽还在朝廷么?”乐之扬忍不住问,“我怎么没听说过他的名号?”

席应真沉默一下,说道:“因为政见不合,他与朱元璋决裂,远走西域,避世不出,现如今,‘梁思禽’三个字是当朝禁语,谁若提到,就是死罪。”

乐之扬吃惊道:“为什么会这样?”席应真唔了一声,说道:“奇怪,乐韶凤没跟你提过这件事吗?据我所知,令尊失去官爵,就是受了梁思禽一案的牵连。”

乐之扬大吃一惊,忍不住问道:“席道长,我义父和梁思禽很要好么?”

“要好也说不上,梁思禽精通音律,当年拟定大明雅乐,乐先生跟他打过交道。后来梁思禽犯事,令尊也受了牵连,但这还算好的,他丢了官,却保了命,其他的人可没有那么幸运。”席应真说到这儿,幽幽地叹了口气。

乐之扬的心子突突直跳,说道:“席道长,我老爹有什么大仇人么?”席应真道:“这个却没听说,令尊以音乐入仕,从未上阵杀敌,也没有参与政事,理应没有什么仇家。”说到这儿,奇怪问道,“小家伙,你问这个干吗?”

乐之扬强忍悲恸,将乐韶凤的死因说了一遍。席应真听完,沉吟道:“下手如此之狠,必是血海深仇,我和令尊的交情也不算深,许多事情也不甚了然。”

“会不会是……”乐之扬深吸一口气,方才说道,“是朱元璋?”

“不会。”席应真沉吟道,“若是朱元璋,早就将令尊杀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乐之扬心中大石落地,如果朱元璋不是凶手,他和朱微就不必仇雠相见了。但若不是朱元璋,又会是谁呢?

他百思不透,只好放在一边,问道:“席道长,你是当今皇帝的挚友,为何又会关在这个地方?”

“说来话长。”席应真轻轻叹了口气,“当年天下平定,我不愿为官,云游四方。但朱元璋感念之前的交情,想方设法地召我进京,一面把几个儿女交给我传授武功,一面赐了我许多封号,让我留在京中,掌管天下道教。

“我本是玄门中人,天不拘、地不管,入世参与纷争,不过一时偶然,荣华富贵非我所爱,闲云野鹤才是我的归宿。至于那些皇子皇孙,长于深宫之中,养于妇人之手,要么庸碌怯懦,要么暴虐无仁,调教起来难如登天,算来算去,也只有三个人得了我的真传,其中一个小姑娘我尤其喜欢。唉,这样的好女儿,生在帝王之家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