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3/4页)

秦诺推开雅贵妃,大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张狂,带着失望,他抬手指向秦越,又指向秦漠,冲着秦景帝大吼道,“是不是你的心里,他们都比我更优秀,更适合这储位!是不是,就连秦绪那个贪玩的废材,在你心里,都比我更适合!”

他从出生懂事那一刻,便被雅贵妃灌输着,你是长子,你是未来皇位的继承人的念头长大。他不似秦越、秦漠的天资聪颖,是书本上的学识过目不忘,武功才学更是一窍不通。可他刻苦了,他用了他们三倍、五倍、甚至是十倍的时间在练习,就为了得到一句无足轻重的夸奖。

那时秦景帝看都未曾看一眼,拂袖而去。

他的生母看不见他的努力,只会在无数个深夜里,责怪他的不努力,不够努力。

后来他当了太子,秦景帝还是一样那般冷漠,不闻不问,万般指责,变本加厉。

他不止一次梦见,秦景帝冷着脸说,“这太子之位,你不过就是暂且保管罢了。”

秦景帝对他,永远都是严格冰冷的。就连那个最小的皇子的秦绪,即便是相同只懂得玩乐,可秦绪嘴甜,知道如何讨人欢心,秦景帝从不去大声斥责他。

只有秦诺自己知道,他看似是最尊贵的,实则也不过是个空壳。

冠冕堂皇之下,那虚假的真相,一直都是他一人在承受着。

伤口不见阳光,藏在衣袖下。不是愈合,只是在阴暗的地方,肆意腐烂;只是,没有人能看得见罢了。

——

秦景帝是一介帝王,从小便是被当成帝王栽培着长大的人,哪怕是在朝堂中之上针锋相对时,都未曾受过如此大胆的指责。

秦景帝被气的咳嗽了两声,“你!你再给我说一遍!”

秦诺在气头上,才不管秦景帝是不是在发怒,冷笑一声,“怎么?我说的有任何不对之处?”

“您敢摸着那你那颗帝王心,说说看,在您的心里,我和秦诺、秦漠、秦绪,是不是我是最不值得这储君位置的!”

“放肆!”秦景帝怒斥一声,面色犹如那漆黑的石墨汁,手指紧紧握成拳,指尖隐约能看见泛白,“秦诺,你当真是觉着当着太子,我便不能耐你何?!”

秦景帝被气的,竟是直接喊出了秦诺的名讳。

秦诺未做声,突然发出一阵大笑,声音嘹亮,混杂着悲,混杂着冷,混杂着一股子绝望,听者皆是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秦漠蹙眉,面上的冷意似比十二月的深冬,让人身感惧怕。

雅贵妃呆滞片刻,脑海里什么画面都没有,反应过来,连忙拉着秦诺,仓惶跪倒在地上,行了个大礼,“陛下恕罪,今日是个好日子,诺儿这才一时贪杯饮多了,酒虚言,陛下当不得真。”

秦景帝正想说话,又听闻秦诺开口。

“母妃,你不必求他,今晚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连累了你们。”

秦诺似已魔怔,一言一行毫无顾忌。

“我自幼觉卑人一等,哪怕是继了这东宫之位,这份感觉也未曾离我片刻。父皇,您知道为何吗?”秦诺唇边还带着笑,抬起手,指向秦景帝的面容,“都怪您啊,从小到大,您可高看过我一眼?您扪心自问,在这皇子里,我当真时您最看好的那一个吗?”

秦景帝闷不做声。

秦诺大笑,他知道了,他知道秦景帝的回答是什么了。

秦诺伸手,摘下来了挂在身边的那块上好的和田玉制作而成的玉佩,价值连城,上面刻着的是皇家太子的身份证明的,这是他当上太子,入住东宫的那一天,秦景帝亲手赠予他的。

秦诺把和田玉放在桌案上,背影凄凉,转身迈开步伐,每下一步,都像是在舍弃一件象征着他身份的物件。

“站住。”秦景帝低声道,他是与生俱来的王者,自带这常人不及的威压,更是在这大庭广众受不得任何人无端的指责嘲讽,哪怕真是他的错,“你既是如此想法,那……”

“站住!诺儿,听你父皇的,站着!”雅贵妃哭喊出声,她无法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路用血和泪搀扶起来的儿子,就这么倒了下去,“陛下,陛下三思啊!”

“诺儿只是由这正烦忧的政事所困,您且想想,自他继任着储位以来,顶着多的流言蜚语,朝野大臣又有多少真正的把他当做未来大秦的君主,臣妾身为后宫一介女流都能瞧得出来的,想必陛下也是知晓。望陛下瞧着诺儿日日尽心尽力的份上,饶了他这一次吧!”

晚宴上又几位支持太子的亲王也纷纷站了出来,向秦景帝求情,“陛下,饶恕太子殿下这一次吧!”

秦景帝头中是有雷电闪过,疼痛袭来,他抬手扶额,淡,缓缓的思虑。

秦诺站在暗处,穿着一身蟒袍,他的身份地位,万人之上,可独立于那,莫名的透出一股子的凄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