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2页)

紧接着便是无边无际的谩骂和推搡,木艺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支离破碎的家,眼前的女孩因为自己失去了父亲,女人因为自己失去了丈夫。

他哭着递上那封信,里面是抚养协议和DNA鉴定证明。

“是我姐把我留下来的,为此她被顾阿姨罚跪了四五天,在家里穿着睡衣裙的时候,就能看见她的膝盖又青又肿。”

“可她也不靠近我,也不理我,一日三餐给我送到屋里就沉默的出门去。”

这个故事像电视剧般狗血,谁能想到原配的女儿愿意为了小三的儿子无私付出呢,木艺苦涩地笑了笑,“她就是这种性格,就算为你扛下了天也习惯只字不提,枫哥,如果你真喜欢我姐,就要学着承受,她不是不爱你,是真的不会爱。”

任谁从小面对硝烟四起的家庭和严厉刻薄的母亲,都会把心关起来。

秘密说出来好受很多,木艺耸肩摊手,跟陷入沉思的男孩道别,“我去查房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拉开办公室的门,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瞬间涌进来。

离开前,他还是下了最后通牒,眉眼认真严肃。

“枫哥,如果你没办法接受就趁早放弃吧,别给我姐希望又把她抛弃,作为朋友,算我最后求你一次。”

//

从医院到花园小区原来那么远。

余江枫抱着金鱼,喘着粗气奔跑在无人的林荫小路上,遥遥望见那片灯火,却觉得永远都到不了目的地。

从未像这一刻那样着急奔赴向一个怀抱。

年少的男孩爱的炽热又粗糙,他将自己全身心交付,却忘了去读懂她,自私霸道的提出要求,却从没考虑她的感觉。

自责和抱歉充斥在胸腔,他的肺好像要炸裂。

终于在耗尽力气之前到达了那扇熟悉的门前。

金鱼袋子被体温暖热,因为颠簸,里面的活跃的小东西似乎晕头转向,他伸出手,迟疑很久,终于轻轻敲了下门。

一下又一下,从气喘等到心跳平稳,仍然不见人来开门。

木少倾今晚喝了很多酒,忽然想到这一点,他便有种不祥预感,不断地拍响那扇门,嘴里喊着,“姐姐你开门好吗,打开门让我看看你。”

可是终究还是遥远没有音信。

他无力地蹲在门口,像只沮丧地狼狗,心里空荡荡地被人穿了很多孔,有凛冽的北风从里面穿行,刮得血肉边缘疼痛不已。

后悔出来时没拿钥匙,他捶了捶脑袋,发誓今天必须要进去这扇门。

他站起来跳了跳,准备去医院找木艺借一把。

转身时,身后突然响起“吱呀”的声音。

惊喜突然而至,余江枫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去,楼道里的灯光照进那栋黢黑的房间,木少倾站在门口,脸色惨白,嘴唇半点血色都没有。

笑容还没来得及展开,他便急着把人推进去,狠狠关上门。

上下其手摸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发烧了?”

他的手像冰块似的凉,摸在高温下的脑袋上刺激舒适,木少倾脑中空白,自觉摒弃了两人刚才吵架的事情,虚弱靠过去,“头疼。”

“你去床上躺着,我去拿医药箱。”

说完,余江枫又不放心她自己走这几步路,干脆将人打横抱起来,亲自送到卧室的床上,她的头无力搭在他脖子上。

一片滚烫。

在客厅翻找了很久,终于拿到医药箱,体温枪“Biu”了一下,38.5。

这下子,刚才心里的愧疚和抱歉瞬间转化成痛苦,他自责地挠头,恨不得当时就给自己一拳,明知道她喝了这么多酒,居然还敢离开。

余江枫蹲在煤气灶前面熬着姜水。

回想这一夜的曲折起伏,像梦中洄游,光怪陆离。

年轻的爱情终于开始抽枝发芽,逐渐长成面貌葱郁的树,他像个终于撞墙的傻子,痛了才发现旁边有路。

将木少倾扶起来,他吹着热气,喂下一碗姜汤,紧接着给她吃了退烧药。

碗边还残留着余温,余江枫起身,想要放回厨房去。

一只灼热而细小的手搭在他臂膀上,回身望去,木少倾在床灯照耀下的脸带着透明的轮廓,珍稀易碎。

她闭着眼睛,鼻音浓重。

“谢谢你能回来。”

“可是……对不起,那个雪人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