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神食的丰收 第一章 天地翻转(第3/8页)

“接住!”从监狱出来的人喊道,一棵树挡住了抛球者。火车上看见这些东西只不过短短一分钟,接着便从树林后面钻进了奇泽尔赫斯特隧道。“我的上帝!”黑暗笼罩他们时,监狱出来的人义说。“怎么!那家伙有房子那么高?”

“那就是小科萨尔弟兄,”他兄弟说,示意地歪一歪头——“所有这些麻烦。”

他们又一次发现了更多的装备着报警器的高塔,更多的小红屋,还有群集的远郊别墅。招贴充分利用了它们之间的间隔,从数不清的高大告示牌上,从房屋的山墙上,从栅栏以及所有可利用的地方,都就以“神食”为主题的盛大选举发出色彩斑斓的呼吁。“卡特汉”“神食”“铁腕杰克”,一遍,又一遍,大张的漫画和变了形的画,给那些只不过几分钟以前他们从如此远处经过的灿烂不像做了上百种不同的变形描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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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弟弟的原打算要做一个非常隆重的表示,以庆祝这次重返生活。先是到某个质量无可争辩的饭店去吃顿晚饭,然后,到音乐厅去接受当时它所如此擅长给予人们的一连串辉煌的印象。这是个可敬的计划,目的在于以这种自由自在的闲情逸趣来拭去监狱给人留下的痕迹中比较不那么深的部分;可是,临到第二个项目时,计划改变了。吃过晚饭,却已经有了比看戏更为强烈的欲望,这欲望已经比任何戏院所能做到的更为有效地使那人的心从过去的严酷转移开,这就是一种对于神食和吃神食的孩子们,对于这种新的怪异的似乎要统治世界的巨化的暴大的好奇和困惑。“那是怎么回事呢?”他说,“我真不明白。”他的兄弟够体谅的,甚至能够将一个精心谋划的殷勤款待的计划加以改变。“今天晚上是你的,亲爱的老兄。”他说,“我们想办法到人民宫参加大会去。”

算这个从监狱出来的人运气好,他终于挤进了拥塞的人群,望着远处的风琴和廊座下面照得通明的讲台。风琴手刚才在奏着什么,弄得蜂拥进入大厅来的人,靴子踢踏直响,现在算是静下来了。

从监狱出来的那人刚刚占好位置,跟一个拿胳膊肘乱挤还纠缠不休的陌生人刚吵完,卡特汉就出来了。他从阴影里走到讲台正中,实在是个最最貌不惊人的小小侏儒,老远看过去,只是个小黑影子,脸上涂了点红——从侧面可以相当清楚地看见他的鹰钩鼻子——这么个小人儿,却引起了一阵欢呼。真让人费解。这欢呼在靠近他的那一边开始,然后增大,扩展到全场。起初只是讲台边上的一些小小声音,突然猛地增大,将大厅内外全部人类卷了进去。听他们嚷得多欢!卡特汉!卡特汉!

在这无数的人群中,没有一个人嚷得有才出监狱的人那么欢。泪珠滚滚流下面颊,只是到最后嚷得声嘶力竭了他才停住。你非得关在牢里跟他一样久,才能懂得,或者甚至才能开始懂得在大庭广众之中放声高呼的一个人意味着什么。

接着是沉寂。卡特汉耐着性子在等。一些级别较低的人在说着一些听不清楚的冠冕堂皇的废话,就像是春天时在树叶的喧哗声中听什么声音一样。

“哇哇哇哇——”说这些于什么,听众互相交头接耳。哇哇哇哇哇——那东西还在响。这个花白头发的笨蛋就没个完了?打扰?当然他们是在打扰。“哇,哇,哇,哇——”卡特汉讲话时我们会听得清楚些吗?

这段时间,好在还有卡特汉可以看,你可以站着研究远处那个伟人的面相。这人的样子很容易画下来,世人已经可以从灯柱烟囱和小孩子的盘子和反神食纪念章和反神食旗子和卡特汉的丝绸棉布的织边和亲爱的英国老式卡特汉帽子的衬里来从容地研究他。他的形象充满了当时所有的漫画。你可以看见他作为水手,站在一架老式大炮跟前,手里拿着的点火棒上写着“神食新法”,而那个巨大、丑陋、吓人的怪物,神食,则在海中升沉翻滚;或者他全副甲胄,盾牌和头盔上都有圣乔治十字章,一个怯懦的巨大的卡利班。坐在一个可怕的洞穴口上的许多亵渎神明的东西当中,在他的写着“神食新法规”的臂铠前低垂下头来;或者他像柏修斯一样自天飞降,从一个翻滚的海怪手中拯救了一个为铁链锁住的美丽的安德洛米达海怪为数甚多的脖子和爪子上写着“不信神”“践踏一切自我主义”“机械学”“畸形”,诸如此类。可是,正是靠着公众想象中极为正确地对卡特汉的“铁腕杰克”的评价,正是靠着“铁——腕——杰——克”式海报的渲染,从监狱出来的这人将远处那个人影加以扩大了。

忽然间,那“哇哇哇哇”停住了。

他总算完了。他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