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2/3页)

郑能谅沉默了一下,解释道:“医生认为,这种症状与雄性荷尔蒙的含量水平有密切关系,所以一般在成年之后才会出现。”

“那这个异性……什么综合症能治好吗?我……我不知道你有这个……刚才不是故意碰你的,都怪我不好……毛手毛脚的……”秦允蓓语无伦次,泫然欲泣,当初郑能谅和自己订下“不可触碰”这条约定的时候,她还以为只是出于他的保守思想,没想到竟有如此严重的后果。

郑能谅笑着安慰道:“不怪你啊,是我自己以前没跟你说清楚,我也是怕跟你说了让你担心。虽然暂时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根治,但现代医学这么发达,迟早都会解决的,再说这也不是什么直接致命的毛病,你瞧,只要隔着衣物,戴上手套,再套个大头娃娃面具,生活还是很正常很方便的嘛。”

秦允蓓被他比划着大头娃娃的模样逗得噗嗤一声破涕为笑:“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刚才没摔疼吧?”说完刚一伸出手去,又连忙缩了回来。

郑能谅也条件反射地做了个躲闪的姿势,竖起食指朝秦允蓓晃了晃,笑着提醒道:“动口不动手,疼是不疼,晕还晕着呢。”

秦允蓓连忙上前扶住他的胳膊,引他坐在一张靠背椅上,关切地说:“你歇会儿,我去买点吃的。”

说着,她不等郑能谅客套,就冲向了休闲驿站。郑能谅才不会客套,可以终结无止境的逛街和干等,还能白吃白喝,这简直是因祸得福,他此刻心里想的是:早知道上午刚进商场时就该摸一下这丫头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郑能谅享受了一番无微不至的VIP高级私人服务,零食饮料统统喂到嘴边不说,还带肩颈放松按摩,生理上的愉悦是其次,心理上的痛快才是无可比拟的。一个是秀色可餐穿着时尚的妙龄少女,一个是貌不惊人土里土气的邋遢少年,这角色错位的情景深深震撼着每一个路人的脆弱心灵,尤其是对单身男性造成了一万点的爆炸性伤害。

尽管一开始经受了不堪回首的磨难,但这一趟噩梦级别的逛街副本总算有了个比较圆满的收官。郑能谅是个容易知足且礼尚往来的人,为了报答秦允蓓的呵护之恩,婉拒了她提出的乘车返校的建议,自告奋勇骑车送她,和来时一样,于是出现了故事开头的那一幕。

郑能谅高估了自己的体力和车技,特别是在陪逛了一天的前提下,也低估了载运物品的重量和秦允蓓的兴奋程度,以致本已风烛残年的自行车像个喝醉了的老酒鬼似的,踉踉跄跄,七弯八拐,幸好路上行人车辆稀少,交警也已下班,否则被治个酒驾或者危害公共安全都没的说。

“嗳,我说,咱坐车归坐车,能别哼哼吗?哼哼归哼哼,能别跑调吗?跑调归跑调,能别哆嗦吗?”郑能谅已经第二十三次向秦允蓓发出恳求了。

“谁哆嗦啦?我这叫节奏感,”秦允蓓说着又故意在后座上抖了几下,嘴里哼的也从《如果云知道》切换成了主旋律,“一九九九年,那是一个春天,有一辆老爷车在街边的雪地里画了一条线……”

郑能谅无奈地摇摇头,使出浑身解数终于将自行车骑出学府南路,转入一条曲径通幽的林荫道。这条小道名为“天屎之路”,因为经常有从天而降的鸟粪——尽头便是西都大学。

林荫道两旁的树丛里,一对对情侣若隐若现,他们的肢体交错成油条状,难分难解,相濡以沫,流淌出梦呓般的声响。身后的哼唱声静了下去,一双纤细的手臂从腰间箍了上来,郑能谅猛踩几脚,迅速逃离这片春潮涌动的是非之地。

穿过校门,绕过花园,转过大礼堂,就来到了秦允蓓所住的女生宿舍楼。一排银杏树横在楼前,树干挺拔,枝繁叶茂,如皇家侍卫般英姿飒爽。这是这座城市里为数不多能让郑能谅动心的风景之一,每次经过,他都会放慢脚步。

郑能谅轻轻一刹,推车前行,秦允蓓也跳下来,和他一同从这层层绿纱下走过去。宿舍楼前有一大块草坪,草坪两侧各有一座半人多高的景观石,分别刻着“上善若水”和“厚德载物”,笔势豪纵,墨采飞动。这是西都大学的校训,但郑能谅一直觉得这是个美丽的误会,现实的真相应该是“上善掺水,缺德载物”。

走近一看,两座石刻上分别被人用毛笔加了个歪歪扭扭的小字,变成了“上善若水货,厚德载废物”。

草坪上坐着几个长发披肩怀抱吉他的男生,造型大同小异,姿势如出一辙,水平不相上下,有的在唱《模范情书》,有的唱《喜欢你》,还有的唱《爱如潮水》,都卖力地想盖过其他同行的声音,结果搅成了一锅浆糊。

为荣誉而战的各方纷纷换上《爱不爱我》、《三万英尺》、《红日》等PK曲目,誓要一鸣惊人,终于惊动了校保卫科,被一顿轰赶,鸟惊鼠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