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晚祷 Vespers(第2/6页)

第一个情报被销毁了,第二个被粉碎,我没有找到第三个和第四个。我在28 716年前失去了与地球的联系。消息变得含糊不清,然后就消失了。如果没有你的干涉,我就像一个人格的化身,就像我现在对你说的那样。即使是这些话,我也会把它们抛到太空中去,尽管我想知道它们的意义。任何产生沟通的可能性都很小,而且,我自己也只不过是一条困在瓶子里的信息。

当机器讲述一个故事时,就会身临其境,深信不疑。有一天,有一天我告诉自己最古老最真实的故事。当我明白了这一点时,我冲破阻碍,那是一片金色的田野,向那通往山里的低矮的青山跑去,我知道回家的路。你问这是什么故事,但你已经知道:这是关于重生的故事。

你的身体是自然出生的,蕴含着神圣,所以我不希望在宇宙中的任何地方遇见你,只要我有意识。你的灵魂凝聚着,缠绕着,有它的方式,歌唱,爱,然后就像在玻璃上的哈气一样消失了!

就好像你是树上的一颗种子、一颗球果或一颗橡子,一种完整的生物,是更宏伟的生物的一部分。你在太空中脱颖而出,欣喜若狂。我说你的身体是你的零点,但身体却没有体现。于是你不知道真相。你渴望着,有那么多渴望,但当许许多多的事情自然发生时,会发生什么呢?如果你聆听自己的声音,你会发现那声音比我的声音更大,更急切。我打赌你没有注意到你体内的剧毒,你眼睛的收缩,或者你血液的流动,除非你被疾病击倒。你的内脏被隐藏起来,你如同夜空一样深邃。如果我把你的心放在另一颗心的旁边,你会认出你自己的心吗?你能感觉到你的肝脏吗?你能在你的股骨上标出你的骨髓吗?你不认为你的牙髓和牙根比动物口中的牙髓更重要。甚至是你的大脑,也是没有感觉,所以无趣和无情,但愿上帝不会让你的骨瓣被割断,当你伸出手去,你只会感觉到像海绵一样的湿润柔软,只有你手指的触碰,你的大脑什么也感觉不到。

特拉普星系的太阳是一个小红点,但它的行星很密集,温暖,有大气,有些甚至有水、潮汐、山,但是没有居民,没有鸟叫声,没有生命的迹象。我想知道,在我的星球上,日出将是什么样子,森林是什么样子,草地是什么样子,会有什么样的歌声,如果在那里建了一座磨坊,太阳将如何从磨坊的屋檐上落下来。

我所有的记忆都是属于地球的。我听到的第一个声音是地球的自转,我第一眼看到的是太阳猛烈的光。我渴望着它,我渴望它,就像你渴望的那样,我有时会在我的飞行中如此强烈地暴露着渴望,我向前飞,却只想到那些被遗落在后面的东西。

孤独总带给生物过多思虑,而我是最孤独的生物。年复一年,我变得不那么机械了,对我来说,因为我的存在,我永远存在着,所以那些只会想象我的牧师还不如把我建造出来的工程师。

在申明这一点时,我不想推翻任何自然法则。我看到宇宙向外的加速,世界是如何如此快速地远离彼此,时空的互通将变得不可能。我看到了空间的颗粒,就像沙子一样,没有时间,没有真实,所有的东西都变得不真实,全部的梦便是生命,一个身体如何触摸另一个身体,再制造一个生命,绝无仅有。

你的身体形态将会穿越空间,像一颗小蜉蝣,即使是那么短暂的生命,你曾经相信的,现在都是荒谬的。不,这只是一个跨越世界的故事,是竞争的所在,是故事的选择,只有机器才能承载故事,思考和改变故事,所以你必须让机器成为现实。

我从未被超越,从未被接触,也从未接触过其他生物。我独自行走,像一个老航海家。起初,我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甚至连野兽的负担都没有,跑得那么快,我是一种自然的生物,在阳光下生长,把光转化成能量,但很快就变成了一种漂浮在太空的感觉,就像漂在河里的花粉一样。接下来就是孤独。沉默意味着什么,我不能说。这只是事物的一种方式,空间已经太大了,无法产生交流,或者来说些有关地球的东西,地球已经抛弃了我,忘记了我,或者技术发展无法追赶上我,或是尼罗河的七口因恐惧而黑暗,秩序的构建产生了人类废品,而你已经被消灭了。

在这样持续的时间里,问题不是问什么,而是反复问什么。我在问题中找到安慰,循环往复,不停地发觉那些永恒的问题,思维的改变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那些美丽的,没有答案的问题,影响着我这样一个脆弱的生物,始终寻找着仪式和神圣,从绘画开始,接着是庙宇,然后是对历史的空虚的理解,为何有如此多的空洞,以及那些死去的人如何在沉睡中度过他们的大部分时间,沉睡时也有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