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喜帖·醉红妆(第6/9页)



当下我无限感叹,未央和宁信这对姐妹果然厉害,她们俩人都喜欢静默,虽然是一个傲慢型,一个端庄型,但殊途同归啊。

什么敌人情人亲人朋友全被她们静默喜欢的磁场给吸了进去,赢也赢得体面,输也输的漂亮。完全不像我们,歇斯底里之后,算是真性情?还是毫无形象可言呢?

我淡淡的叹了一口气。这时,金陵的电话打了进来。从美国归国后直接去了青岛,一来看看母校顺便大学同学聚会,二来参加老同学许暖的婚礼。

我接起电话,她在那端喜笑颜开,说,姜生,我从青岛回来了。刚下飞机,正坐大巴往市区来。

我说,哦,你不是下周一才回来吗?

金陵说,咳咳,这不是社长暴怒了嘛,去美国呆的太久,这次同学的婚礼我参加了一半、吃过中饭就退场了。我还得保住饭碗啊,我得赚钱买房子啊。没有男人爱总得有个房子呆吧。

我说,那你不早说,我也好去接你。

金陵就笑,说,算了吧。我那敢麻烦你呀,都要做妈妈的人啦,天佑不会舍得你东跑西跑的……哎……你和天佑的婚礼……凉生的病情怎样了……我给天佑和你带回了一份新婚礼物呢……最近婚礼可真多啊……

……

四周突然变得很静,耳朵里似乎可以听到时钟的声音,滴滴答答。时间溜走的声音。我不知道是怎样说出下面的这句话——我说,其实,金陵,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们分手了。

这句话就像美轮美奂的细瓷,轻轻的,落在了地面上,粉碎。

一声惊裂,我却说的万分平静。

——孩子怎么办?这是金陵的第一个反应。

——没了。我故作不在乎,却唯恐声音颤抖,泄露掉我的内心。

电话那端的金陵静默了大约半分钟,半晌,她说,我马上就下大巴!打车回来!姜生你等我!

20原来,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放不下的事,忘不掉的人。

金陵进门之后,将行李箱搁置,随手扔在地上。

似乎是刚刚的惊魂未定,机场到市区,一路狂奔,一身风尘,直到看到了我安然站在她面前,她才放了心一样。

我在一旁,帮她捡起行李,拖向室内,回头,笑笑,说,茶还是咖啡?

金陵静静的将围巾摘下来,换上我早已为她准备在门边的hellokitty的拖鞋,她的动作很慢,小心翼翼的味道,像是在思忖什么。

一些话,说还是不说,一些事,问还是不问。

点破那层薄薄的壁垒,会不会引发一场海啸?

她见我回头,一脸微笑,便也扬起脸,冲我报以灿烂的笑,说,茶。坐飞机坐的,有些渴哎。

我笑着,帮她端到露台的案几上。

这座公寓最美好的地方,除了有两个可人的阳台之外,居然还有一个大大的露台,原主人应该是个热爱生活的人,所以,这个小露台的布置上,极费了心血做了防水处理,精巧的假山,玲珑的小池,微醺的长青草木掩映,辅以洁白如玉的鹅卵石,散落其间。

防腐木布置的栈道,中心处汇聚便是栖息处,花架掩映下,阳光透过花榭,伴随着流动如乐声的斑驳光影,初冬的阳光,偷偷的洒向你的眉心,你的睫毛,你的唇。

薄冷的天气里,居然可以温暖的不成样子。

花架的栖息处,碳化木的桌椅,附上金碧深红撞色鲜明的坐垫和桌旗,让整个空间从闲适中透出了点点明媚之气。

古色古香。

焚香时,香烟袅袅,与花蝶相伴。

一壶清茶,可以忘记繁华驳杂。

我将茶杯放在案几上,轻轻推到金陵面前,自己坐在一旁,缓缓的喝下手中的茶。你们瞧,我连公寓主人的名字都不敢不愿提及,只敢用“原主人”三个字,就该知道,我是多么抗拒和别人谈及这道伤疤。

我将他小心翼翼、万分隆重的压在心底,封住,埋住,不敢去想,不敢去提。

我怕日夜难寐,更怕泪落成海——

我欠了这个男人太多,恐怕今生都偿还不了。

茶在金陵手中,淡雾蒙蒙,余香袅袅。

她用眼尾的余光瞟了我一下,见我面色平静,她也就不想去打破这份我艰苦维持的平静。

这是多年朋友,默契已然,彼此之间心照不宣。

她小心的抿了一口茶,然后冲我笑笑,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姜生,你等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