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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你说什么?”

“没什么,”安德森摇摇头,“耶茨常说的一句话。我们现在就像掉进了糖罐。世界在缩小。”

露西和奥托最终爬上了人力车。他们的车向院外驶去,奥托还在不断大喊大叫,向所有可敬的白衬衫致敬,感谢他们赔偿巨款给他、让他变得如此富有。卡莱尔朝安德森抖了抖眉毛,无声地提出了那个问题。安德森吸了一口烟,思索着卡莱尔的问题下面掩藏的种种可能。

“我要直接和阿卡拉特谈。”

卡莱尔哼了一声,“只有小孩子才会什么都想要。”

“小孩子不会玩这个游戏。”

“你觉得你能用两根手指就把他玩得团团转?把他变成一个不碍事的小总督,像你们在印度那样?”

安德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觉得应该更像在缅甸那样。”看到卡莱尔突然变得僵硬的表情,他微笑起来,“不用担心,我们不再搞那些颠覆国家的事了。我们感兴趣的只是自由贸易的承诺。至少以这个共同目标为基础,我相信我们还有的谈。但我要和他见面。”

“你还真是谨慎。”卡莱尔把烟蒂丢在地上,用脚碾灭,“我还以为你是个有冒险精神的人呢。”

安德森笑了起来,“我来这儿不是为了冒险。那是那边那些醉鬼该干的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惊呆了。

惠美子在人群之中,和日本人的代表团在一起。他在那群商人和官员之间认出了她那独特的动作,而那些人则簇拥在阿卡拉特身边,谈笑风生。

“老天!”卡莱尔倒吸一口气,“是个发条人?发条人进了这个大院?”

安德森试着说些什么,但他的嗓子完全发不出声音。

不,他看错了。那不是惠美子,动作是一样的,但不是她。这个发条人衣着华贵,脖子上还戴着金灿灿的首饰;面容也有细微的差异。她抬起一只手――是发条人特有的一动一停的动作――将散乱的如丝黑发拨到耳后。模样很像,但不完全一样。

安德森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

不知道阿卡拉特说了些什么,那个发条女孩露出优雅的微笑。她转过身来,向阿卡拉特介绍她的主人――安德森在情报中见过此人的照片,他是三下机械的总经理。她的主人对她说了句什么,她歪着头听完后,迅速走向人力车那边,动作奇特而优雅。

她和惠美子太像了。一样的程式化的动作,一样的精确和微妙。这个发条人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想起另外一个,那个远比眼前这位更为绝望的女孩。他咽了一口唾沫,想起惠美子坐在他的床上,她显得那么纤细,那么寂寞。她渴望得到任何关于发条人村庄的信息。那些村庄是什么样的?谁在那里居住?他们真的没有主人吗?她是那么急切地想得到希望。她与这个光彩夺目、在白衬衫和政府官员之间穿行的发条人是如此不同。

“我想她应该没有得到进入寺庙大殿的许可。”过了好一会儿,安德森才开口说道,“他们应该不会做得那么过分。白衬衫肯定会让她在外面等着。”

“就算这样,他们也一定郁闷得不行。”卡莱尔伸长脖子,瞧着那个日本代表团,“你知道吧,罗利也有个那种发条人。在他的店里做变态表演。”

安德森吞了一口唾沫,“哦?没听说过。”

“真的吗?那东西任何人都能搞,你应该去看看。很是古怪。”卡莱尔低声笑着,“瞧,她吸引了不少注意。要我说,摄政王肯定看中她了。”

颂德・昭披耶正盯着那个发条人,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像一头被屠宰之前脑袋侧面先挨了重重一击的牛。

安德森皱起眉头,有些震惊,“以他的身份,不会冒这种风险吧。至少不会和发条人搅到一起。”

“谁知道呢?反正他的名声也不干净。根据我得到的消息,他的生活那可是相当腐化。老国王还在的时候,他不是这样。那时候他还严格地控制自己。不过现在嘛……”卡莱尔的声音变弱、停下来。他朝那个发条女孩点点头,“要是那个日本人把她当作‘善意的礼物’送给摄政王,我不会吃惊。没有人可以拒绝颂德・昭披耶的要求。”

“又是贿赂。”

“一直如此。但是颂德・昭披耶值这个价。我得到的所有消息都显示,他基本上已控制了宫廷会议,权力非常巨大。而他的地位将会在下一次叛乱发生时,给你带来相当程度的保障。”卡莱尔评论道,“所有人看起来都很平静,但在表面之下,事态就像沸腾的岩浆一样翻滚。普拉查和阿卡拉特不可能一直维持现在这样的状态。自从12月12日的叛乱至今,他们两个一直在寻找机会朝对方出手。”他停顿了一下,“只要处理的方式得当,我们可以决定让谁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