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顾意弦坐在长凳看着前方擂台训练的学员, 不自觉捏拳,意识到什么,低眼瞧缠在手掌的绷带。

得意忘形大概就是说得现在的自己, 她一圈圈解开, 面色淡淡望向前方的擂台。

江枭肄单凭一点就能有所察觉从而试探, 说明已经怀疑第一次见面是蓄谋,且不论方才是否糊弄成功, 他的确在乎一个人是否真实。可她带目的接近, 因感情牵扯想结束, 又委于复仇抱利用的心态回来,即使演变为真假参半, 他们的相遇逃不脱精心策划, 万小弦为谎言存在。

互相利用, 享受过程, 保证所有计划顺利进行。

顾意弦靠墙仰头闭目。

窦丽姝言语简短, 仇祺福大发雷霆,但逸悦已被Gallop接管,他不可能找江枭肄理论只会找弱者发泄,她没问窦丽姝是否因此遭受暴力对待, 答案必然——这在顾意弦意料之中,她的计划有三, 前两步的忍辱负重,厚积薄发,最后一招即可致命。

而第二步会有得益方, 协议的额外利润, 当属归她这位劳心劳力的打工人,所以暂时可归并顾家, 顾檠尝到甜头,就可以开始布施下一步棋,一举两得,最后全部收入囊中。

这么一想舒心多了,她脚后跟撑地,左右来回摆动。

今天找什么理由偷溜呢。

“什么事这么高兴?”

顾意弦睁眼,眼里是未藏起的野心。

江枭肄以俯视的角度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目光洞悉所有。

不到半秒,她撤得干干净净,“当然是因为想到你了呀。”

江枭肄直视顾意弦,卫衣的黑色显得五官过于冷刻。

她看不到他咬紧的下颌肌,只是讨好地冲他笑,笑得乖巧而虚假。

三张图片,一共15M,每条讯息诉说少女情窦初开的爱意,热烈青涩,小心翼翼地试探,时间跨度竟然有六年之久,两千一百九十天,如果加上闰年还得多加一天。

十六岁的顾意弦也许会像一朵罂粟花苞,卵球绿色萼片上有短细的绒毛,诱惑的红从拢住的缝隙悄悄探出,渗透新鲜露水,发出迷人邀约的香气,随时间增加舒展一瓣又一瓣,青色剥落。

童子能煎莺粟汤,他也想尝尝罂粟壳究竟有多滋补,可惜连看都没看过。

“四哥?”

她叫顾檠哥哥,她会说哥哥抱抱,会挂在他的手臂,会靠在他的肩头。

她对他的笑是怎样的?也会用软绵绵的胸脯贴住他吗?

江枭肄额角的青筋跳动,他捏了下拳,朝顾意弦伸开手。

“不是要抱?”

她一副你有病的表情。

他不想废话,弓腰,扳她的肩膀扯到怀里。

江枭肄勒得太紧,气场沉压,顾意弦的嘴鼻快嵌进他硬韧的胸膛。

死男人发什么疯啊,她攥他衣摆,气息低弱,“四哥,我呼吸不了。”

江枭肄盯着她白腻的脖颈,舌头和牙尖都痒,他闭眼克制而深地嗅,吸入,

柬埔寨的土地滋养大名鼎鼎的吴哥王朝,怎么弄罂粟花,每一个地方都得物尽其用,以大针刺其外面青皮,津液出,刮下来,再亲手把花瓣全部掰开,取籽,研磨作乳,烹熟为粥。

现在还不是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他抑下暴虐的欲望,放开她,口吻温和平静,“脚还疼吗。”

“脚不疼。”顾意弦胸腔微微起伏,汲取氧气,她看着他青筋绷起的手背,“肩膀疼。”

喜怒无常的死男人,肩膀应该被捏出了指印。

“抱歉,”江枭肄彬彬有礼,他在她旁边坐下,辛辣烟草味很浓,“你今日不用去Gallop了。”

还有这等好事?而且他也没提抱架的事,顾意弦佯装不高兴,“为什么啊,我还要工作呢。”

“你有别的工作。”江枭肄说,“订婚宴还有四天,这几天你去店里或秀上挑,挑裙子还是别的随便你,回榆宁再选画册上的。”

他的语声淡而无味,听不出情绪,她却感知到竭力内敛的某种情绪,她略微犹豫,“其实真的不需要订婚宴,我们——”

“这是你的工作,我们签订了协议。”江枭肄毋容置疑地打断,他看着前方,五官折角锋利,表情板硬,显得公式公话,“那天你说利用舆论整治飞牧仇祺福,办的如何了。”

“拍到些照片,”顾意弦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她看着他左耳的刺青,“但没什么用还得继续,所以这几天其实很重要,我需要外出将事情落实,订婚宴真的很耽误时间。”

“我来解决。”

“不要。”玩游戏的权力不能被剥夺,她挠了下他的手背,“他这种小虾米不必劳烦四哥,我自己可以的。”

江枭肄倏地侧目。

馆内的光线昏聩,他瞳膜的绿色浑浊,充满冷漠的审视,不清白的欲望,炙热的占有。

顾意弦有种被剥光看穿的感觉,仅仅一瞬间,他的眼只剩下她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