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3/5页)

后来江裴知道了,他之所以记不清楚那段时间发生的事,不仅是因为魔气入体,还有清风谷的笛音秘术在搅乱他的心智。

拿他不停做着魔气实验的司徒氏自信能够操控他的心智,那一次次平定妖魔霍乱的功绩就是最好的证明。但他没想到,就是这一次次的平乱,让魔气与江裴更好的融合在一起,他们已然成了共生关系,借着魔气强大的力量,江裴逐渐恢复了神智。

他的诸多感官开始异于常人,甚至比修道之人也要强上许多。即便是被幽禁在落仙台的最底层,也能听到守门人之间零星的对话。

“师兄你听说了吗,被驯服关在这最底层的妖魔,昨天又徒手灭了一个妖族。”

“嗨,什么妖魔,我跟你说,那小子叫江裴,是人。”

“什么?你说那东西是人?!”

“是啊,你年纪小,不知道。他呀是司徒真师叔的徒弟,当年差点儿朝天会夺冠,可惜后来不知道怎么了,突然间就杳无音讯了。要不是上次二长老压他回来时被我偷偷瞧见了,我都不知道他居然还活着,还成了这么个怪物。”

“天啊,真是可怕!长老们怎么不替他祛除魔气,鸣师兄当年不也是被魔气所伤?不是带去戊辰禁地服了些龙血就好了?”

“嘘!戊辰禁地的事你也敢往外说,不怕受罚?再说了,鸣师兄姓什么?姓司徒!那姓江的一介外姓弟子凭什么?他也配?”

…………

是啊,他不配,自始自终,他不过是个命如草芥的外姓弟子而已。对于整个司徒氏而言,他不过是个可供驱策的屠戮工具。

落仙台轰然崩塌,没了阵法的束缚,里面关押着的妖兽脱困而出,撕咬着司徒氏的弟子,开始了最为血腥的复仇。

司徒氏的弟子们看见,一个浑身上下被浓郁魔气包裹着的男人,宛如置身于黑色火焰中一般,只是挥了挥手,身后又有无数妖兽嘶吼着冲出。

其中一头最为凶狠、目如金铃形如狮子的妖兽走到他身边,略微伏低身子,前掌一蹬,立刻有火焰蹿出,嘴巴一张,顿时喷出一片火海。

这是司徒氏称霸修真正道的第三千五百年,同时也是最后一年。

…………

魔尊揉了揉眉心睁开眼,这些都是他的过往记忆,被魇挖掘出来,重现在他的眼前。

这只妖兽魇也不知道在戊辰禁地呆了多久,应该是许久没有碰上猎物了,十分虚弱,以至于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它的存在。

在看到白真真被魇缠上的瞬间,魔尊一下就慌了。正是这种慌乱的情绪,给了魇可趁之机。

只不过他没想到,白真真竟然能凭着自己安然脱困,他更没想到,她会不顾危险地进入到自己的魇境里。这是何等危险的事情,任何一个理智的人都不会这样乱来。

只是……关心则乱。

魔尊以为,白真真憎恶自己,所以才会替仙盟办事。但她毕竟也替自己挡过一箭,算是救了自己的性命。他将白真真带到戊辰禁地,本想着让她得到司徒氏的秘宝,两人就算两不相欠,如果她不想再回到虎啸丘,他也不会勉强,所以才没有跟着一同进到冰屋内。

他第一次产生了放手的情绪,但现在看来,好像是没法放手了。

白真真扯着他的衣角,嚎啕大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着一颗。以前听别人说起过,说“女人都是水做的”,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他很少见到别人哭,手下的魔将都是凶猛悍勇之辈,哭是不可能哭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骂人骂到祖坟里冒青烟还差不多。

即便是有的女妖真的哭了,也不会像她这样,像个还未长大的孩子,完全不顾形象,张着嘴巴仰着脸,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奇怪,魇境里的那些痛苦都是他的,她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

他伸出手,替白真真拭去眼角的泪水。

唉,真的太多了,这边刚擦掉一道,那边又掉下来一颗,宛如大河决堤,完全止不住。

白真真也不想哭成这样,她也是很在乎自己的形象的,可她就是心里发酸,越是告诫自己别哭别哭,越是止不住不停上涌的眼泪。到最后,她索性放弃了,就这么站在魔尊面前放声大哭。

白真真:我能怎么办,我的眼泪有它自己的想法。

她哭着哭着,鼻尖都哭红了,和通红的眼睛放在一起,当真像一只兔子,魔尊忍不住就笑了。

白真真:“…………”

她抽抽搭搭的:“你怎么还笑?”

这个时候不应该搂搂抱抱,说一两句安慰的话吗?噗嗤一声笑出来可还行?

魔尊略微向前动了动,脖子上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痛感。他看不见疼痛的地方,只能伸手去摸。这一模,摸出了一圈浅浅的牙印,和一点湿乎乎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