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3/6页)

夏家河点了点头,泪水再也忍不住了。

王大花哈哈大笑了几声音,突然又收住笑,“虾爬子,你当我是彪子,你喜欢我却要娶别的女人,天底下有这样的事吗?”

夏家河要过来拉王大花的手,已经满脸是泪,他哽咽着说,“大花,你记住了,不管做什么,不管我和谁结婚,我心里面只有你,我永远爱的是你!”

王大花愤怒地抽出手来,她的心犹如刀割,她一记耳光打了过去。夏家河不动,王大花再一记耳光打去,夏家河还不动,王大花又一记耳光,夏家河依然不动……

王大花走后,夏家河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出神,他突然抓起身旁的一把医用钳子,狠狠砸向镜子里的自己……

王大花好像突然间失了魂一样,昏昏沉沉。她不知道刚才是怎么从牙善诊所走出来的,也不知道怎么回到了店里。她感觉自己已经死去了一般,像一具行尸走肉。世界对于她,已经完全失去了意义。她感觉天塌了,地陷了,所有的一切突然间黯然失色。巨大的悲痛就像一块千钧的巨石压在心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夏家河知道,青木正二把婚宴安排在王大花的店里,摆明了就是一场鸿门宴。现在的办法只能是先安抚王大花。可是,这个时候,他已经无法面对大花了。夏家河想到了一个人:韩山东。这个时候,让他去劝说王大花,再合适不过了。

韩山东刚听到这个消息,也一下子像被点燃了的炮杖,就差朝夏家河挥拳头了,可听完了来龙去脉,他只能接受这个现实。去见王大花,他更是硬着头皮来了。王大花正愁有苦没处说,一见韩山东,眼泪就不争气地跑出来了。她不明白的是,夏家河怎么就突然变卦了,不要她了?结婚不都是要向组织打过报告吗?他甩了她去娶别人,组织能让吗?就看着他当陈世美?还让陈世美当党员,还不把他给开除了?无数的问号在她心里,她等着韩山东来把这些问号拉直了。

韩山东满脸歉意,说:“我再骂骂他,给你出出气……”

王大花听出来了,韩山东也拿这个事没有办法,王大花有些绝望,她现在就想当个泼妇,恨不得去挠他俩的脸。王大花越想越气,夏家河要是心里有了江桂芬,就别来撩拨她这个小寡妇。现在把她撩拨起来了,他又抽冷子撤了火,他这是要干啥,这是得跟她有多大的仇,才费这么大心思?王大花恨恨地想,自己要不是组织里的人,非拿刀把他剁成虾皮儿不可。

王大花正在气头上,韩山东只好顺着她说话:“跟你一样,我也生他的气,申请结婚的报告都是我打给大姑娘的,放心吧,我让组织上处理他……大花,事儿已经出了,还是得正确面对。”

“我不想面对,我这人小心眼。明天我就关张,我不干了!”王大花说完,起身收拾打包行李。

韩山东站在一边不知该如何是好,王大花白了韩山东一眼,说:“你咋还不走?”

“我……我还有个事儿……”韩山东支吾着。

韩山东终于说出了他的请求。王大花一听,难以置信地盯着韩山东。这对无耻的狗男女,居然还要在她的鱼锅饼子店里办婚宴。王大花眼里泛着仇恨的泪光,他们这是欺负人欺负到家了。王大花扯开嗓子骂了起来。

“他们爱上哪办上哪办,这个店不是组织给我掏钱开的,我不用听你的令!”

韩山东叹了口气,说:“这不是我的令,这是形势所逼,不得不在你这里办。青木他……他还要当证婚人哪。”

“行,我上的菜一准满碟子满碗,撑死他们!”

“那倒不必,你要是一点不生气,也不对,青木也得怀疑……”

王大花吼道:“让他们滚蛋不行,笑脸相迎还不行,你到底想叫我咋办?”

韩山东不再说话。

夜里,王大花回到家,孙云香正在屋里等她回来。夏家河要跟江桂芬结婚的事,她下午就听说了。对于孙云香来说,王大花被夏家河放了鸽子,她的心情有些复杂。她既有同情,也有些幸灾乐祸。起初王大花还声称,夏家河是她的表哥,俩人诚心糊弄自己,心里却打着小九九,做着被人家娶过门的黄粱大梦。只可惜现在鸡飞蛋打,人家心里根本没有她王大花。夏家河要是看不是自己,也不能看上王大花呀。她孙云香一个黄花大闺女,论身条有身条,论模样有模样,还识文断字,既能操持买卖,还能给孩子当先生,咋就还不如一个带孩子的寡妇了?原来,穷折腾了半天,人家根本没那意思,是她王大花自作多情。

孙云香絮絮叨叨地数落着夏家河的不是,王大花坐在一旁,默默地缝着衣服。嘚吧累了的孙云香总算走了,夜也跟着静下来,只剩下一些晚秋的小虫儿还在不厌其烦地聒噪着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