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叶榕以为自己安安分分的不惹事,就可以逃避嬴顾两家的争斗风波。她虽然心中怨恨顾旭,但也认可顾旭的人品的。

他不是无赖,他是正人君子。

傍晚的时候她还在安慰桂圆的呢,她万万没想到,一直自诩正人君子的顾家大爷顾旭,也有会走上无赖之路的这一天。叶榕心事多,睡眠一向浅,梦中忽然醒来,就瞧见昏暗的房间里,靠着窗户的位置,正负手站着一个人。

她心猛地“突突”两下,倒是还算镇定,没有惊叫出声音来。

立即扭头四下看,见桂圆睡得很熟,并没有什么事,她这才稍稍放些心来。继而,又重新将目光朝窗边探去。

这个时候,负手立在窗边的男人,已经转过身子来了。

没错,这个人就是“正人君子”顾旭。

叶榕气得面色泛白,手死死攥着被角。她瞪着顾旭,目光阴森狠辣。

当然,顾旭不是来拉仇恨的,他就是想单独与她好好说几句。他知道这样做非常不合规矩,是唐突了佳人,但除了此举外,他也实在没有别的机会可以与她单独说几句。

于是,顾旭先跟她解释:“唐突了叶大姑娘,我感到十分抱歉。不过叶大姑娘请放心,我今夜来过的事情,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叶榕实在烦他,也实在不明白,两人分明早已没有任何瓜葛了,为何他还这般执着?

若是为着驯马口技跟上回山腰上她应急情况下本能使出的几招,那么她也已经正面回应过了。此番半夜闯进来,还迷晕了桂圆,他到底意欲何为?

“顾将军可真是够执着的。”即便心中再厌烦他,叶榕也不可能朝着他歇斯底里,所以只能文邹邹骂他,“你有这份执着的劲儿,上战场去杀敌不好吗?为何偏用在这样的歪门左道上,岂不是大材小用?”

顾旭忽略她话中嘲讽之意,只认真望着人问:“叶大姑娘近来可常做梦?”

叶榕一愣,潜意识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但她没抓住。

“顾将军什么意思?”叶榕拧着眉问。

顾旭选择实话与她说:“自从梅花庄一见后,这几个月来,我时常梦见姑娘。”既然梦见佳人的话都说出来了,且他也当着两家长辈的面向她提过亲,所以,顾旭对梦中梦到迎娶她过门的事情,倒直言不讳:

“起初只是梦见你穿着大红嫁衣,乘坐喜轿,我穿着红色蟒袍,骑着高头大马。十里红妆,从叶侯府一路迎娶你进荣国公府的大门。迎亲的路上,很多人都在祝福我们,说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但也不知为何,我心中当时却并不高兴。”

“虽不高兴,但却不是针对你。对你,我是喜欢的。”

“再后来,梦中的画面,却不是在国公府内,而是另外一个地方。”顾旭回忆着梦中点滴,娓娓道来说与她听,“顾家好像蒙难了,受了流放之罪,去了偏远苦寒之地。而在那个地方,你我夫妻二人携手共度艰难岁月。我教你骑马射箭,你替我缝补衣裳。我们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大的叫辰哥儿,小的叫灵姐儿……”

“你最喜欢的那匹马,就是年前祖母过寿时,你与樊昕赛马时挑的那匹。而你使的驯马口技,险些滑下矮坡时本能的招数……这些,在我的梦里,我都教过你。”

“所以,你到底是谁?”

叶榕越听下去,越是惶恐不安。难道,前世的那个顾旭也要回来了吗?

叶榕不知道自己此刻心中到底是什么滋味。

她曾经对顾旭,自然是有感情的。正是因为太有感情,所以才会失望,才会难过,最后母亲兄长双双离世后,她才会抑郁而亡。

但叶榕早就说过了,她不想与他再有任何交集。

少年时期的顾旭如此,中年时期的顾旭,更是如此。少年的他,或许无辜,但若那个中年的顾旭真的回来了,那么,他便就是真正的间接杀害母亲兄长的刽子手。

她更不会原谅他。

心情有剧烈的波荡,但还好,叶榕总有法子自己平复好。

待她平复好心情后,才幽幽道:“外人都说顾将军乃是正人君子,是诸世家贵子的典范。依我看,这话倒是虚言。”

“若是正人君子,又怎会半夜闯女子闺阁,又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叶榕冷静得很,目光阴寒,“还请顾将军出去。”

顾旭鹰眸虚眯了下,严肃道:“姑娘方才的反应瞒不过我。”

叶榕说:“你是要逼得我自尽以保清白名声吗?”她气道,“亏得我心气不高,但凡我有一点想不开,很可能就一条白绫吊死自己了……顾将军只顾要解自己的疑惑,有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

顾旭忙道:“此事并未有第三人知道,你莫要想不开。”

叶榕冷笑一声,别过了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