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集(第2/10页)

玉箫的眼泪慢慢流下来。

红绫玩世不恭地挑着嘴角。

离红绫最近的是那个老军官,他的眼睛似乎在垂涎,脸上闪动着暴食后特有的润泽。

莫愁公寓/附近的马路 夜/外

玉墨:(领唱) (画外音) 哦,圣洁的玛利亚,神圣的母亲……

孟繁明听见了天空中的《圣母颂》,惊呆了。

女人们:(合唱) (画外音) 为我们这些罪孽者祈祷吧,在我们受难的时分……

他寻着歌声的源头急匆匆走来……

马上被一道可移动的铁丝网拦住。两个全副武装的日本兵突然跳出来。

日本兵甲:不准过去!

孟繁明:(掏出通行证) 我在这所公寓里住。

日本兵甲接过通行证,用电筒仔细查看,又把手电筒直直地照在孟繁明的脸上。

日本兵乙:不准过去!

孟繁明:(打着手势) 里面……唱歌?(手势绝望疯狂) (英文) 我的女儿,唱歌!(中文) 这是我女儿唱的!(无比生硬断裂的日语) 我女儿!唱歌!让我!进去!

日本兵乙:(对同伴) (日语) 他好像说,他女儿,在里面唱歌!

日本兵甲:(把通行证还给孟) 走吧!

孟繁明:(中文) 我要,进去!

他们把刺刀顶在孟繁明的大衣上。

孟繁明和他们对峙着。

歌声柔美庄严。

孟繁明站在那里,扬起脸,似乎漫天的雪花都是音符。

慢慢地,他听出了蹊跷,眼睛里出现了不解,又听了一句,不解转化为惊异:歌声不是来自一群半童女半少女的学生们……

他转过身,正要顺着来路走去,一面仍然用听觉仔细分辨歌声……

孟繁明:(慢慢地摇头) 书娟的声音不在里面……

日本兵甲:(日语) 什么?!

孟繁明:(还是慢慢摇头) 不像我的女儿,不是书娟的声音……(日语) 求你们了,让我进去看看!

日本兵乙:(日语) 快走开!

孟繁明:(手势激烈,同时一字一句地说着日语) 她们是女学生,是吗?

日本兵甲:(日语) 不知道!滚开!

两个日本兵跳过铁丝网,把孟繁明推开。

莫愁公寓周围 夜/外

孟繁明在寻找一个能够接近公寓的地方,但每个能够接近楼体的地方都设防森严。

歌声随着他飘绕,忽而近,忽而远……

电厂 夜/内

两把枪刺对着工段长和另一位工人的脊背。

日军总工程师匆匆跑来:为什么还修不好?!

工段长:刀枪就这么顶在脊背上,谁敢动呢?

日军总工程师听了翻译的译文,对那两个日本兵摆了摆下巴:你们退后一点。

工段长:再说,恢复供电是麻烦的事情,能找到这几个人就算我们运气,不过修理工具、材料一时都找不齐全,今晚修复恐怕不大可能。

莫愁公寓/餐厅 夜/内

玉墨走上前来,放下蜡烛。女人们跟着她,都走上前,把蜡烛沿着舞台的边沿放下。小小的舞台被烛光勾勒。

玉墨:下面,我们要唱一首关于南京城的古老诗词。

一名翻译将玉墨的话翻出来。田中微笑着带头鼓掌。

玉墨微微屈膝,道了个万福。

玉墨:(清唱评弹调)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

众女人和她唱道: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做烟罗,几曾识干戈?

玉墨:(领唱) 一朝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

众女人:(合唱) 自是仓惶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

田中对“女学生”们此刻的成熟和悲愤感到疑惑,转过脸对着翻译。

翻译微闭双眼,一手慢慢在腿上击拍……

玉墨: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莫愁公寓周围 夜/外

这里离餐厅烛光摇曳的窗子隔着一条街道,街道上停着被卸下轮子的有轨电车。

孟繁明躲在有轨电车后面倾听着歌声。

众女人:(画外音) 垂泪对宫娥。

闪回:玉墨和孟繁明坐在茶馆剧场里,听着一个女曲艺演员唱评弹——

女曲艺演员:……玉树琼枝做烟罗,几曾识干戈?

孟繁明转过脸,看着玉墨专注倾听的侧影。

女曲艺演员的歌唱化为玉墨的嗓音——

玉墨:(画外音)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

孟繁明觉悟到什么,泪水慢慢充盈了眼眶。

莫愁公寓/餐厅 夜/内

玉墨和众女人结束了歌唱。

周围的军官都鼓掌喝彩,起哄架秧子,唯有田中木木地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