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狂澜 第八十五章 信心(第2/5页)

吴敬泽放眼眺望大道两侧连绵起伏的山峦,说道:“下袁去新渝道短,但道狭路险,难以速行。三万兵马行狭道,即使昼夜不歇,张雄山所率的先锋兵马能在明天午中之前进入新渝城,已算不慢。而从豫章沿锦水西进到阳乐之后,再从蒙山与末山之间的谷道南下新渝,道路相对宽敞,利于马军通过。即使豫章的先部兵马也是选择今日开拔,骑兵先行,进入新渝的时机也不会晚过陈子寿!”

周知正想想也是,袁州三万兵马开拔就用了半天的时间,恰恰是从下袁往新渝而去,道狭路窄,难以速行。

从下袁往新渝,有水陆两道。水路即袁河,袁河下行到仙台山南麓时,水道给仙台山与钤岗岭的坚崖夹住,仅宽十余丈。袁河是袁州府的主河,源出武功山,承接武功山、禾山、蒙山等纵横数百里的诸大山系溪河,到夏秋雨季,在下袁县境内,袁河的水势就变得极大。这么大的一条河流,夏季雨水总量,甚至比源出上饶流下的信江还要大。

但在下袁县境内,给钤岗峡谷的狭窄水道夹住,难以下泄,遂在钤岗峡谷上游,在下袁城南形成水域广袤的镜乡湖。镜乡湖的湖域随雨水枯瘦变化极大,在夏秋雨季,上游来水极大,而下游又给钤岗峡谷夹住,湖面广逾百里,也使得钤岗峡谷下游的水势在夏秋季变得异常的凶恶,极不利航船通过。所以在夏秋雨季,水路从来都不是行军的选择。

在下袁城的正东面,在镜乡湖的东北岸,在笔架山与小屏山之间谷地稍平缓,遂成下袁东出之道。不过,说是谷道,但给两侧丘山夹峙,也是狭险,不利大股兵马快速通过。

周知正对兵事算不上擅长,但早年游学各地,对江西各地的地理形势十分的熟悉。

在上饶战事之后,林缚没有紧接着率大军进攻袁州,而是派人来招降黄秉蒿,主要原因也就是从新渝到下袁之间地势险狭,到新渝往下,地形才开阔些。

虽说从下袁往新渝,道路里程不及从豫章往新渝的半数,但两军从下袁,豫章同时往新渝开拔,下袁这边先部兵马以兵卒为主,而豫章那边以骑兵先行,未必就会比这边稍慢。

想到这里,周知正摇了摇头,为自己的忧心辩解一句,说道:“关心则乱……”

吴敬泽笑了笑,又与周知正商议联络主降派官员将领一事。

从五月议降以来,袁州军就分为三派,一派主降,一派中立,一派主战。

真正立场坚定的主战派与主降派都是少数,更多的人还是打着骑墙观望的心思——即使知道淮东势大,但也怕事后给清算,而又想保住当前的官位跟权势。

黄秉蒿既然决心跟淮东对抗,即使一时不能清洗袁州的主降派,也不会放松警惕。除开拔往新渝而去的兵马外,留在袁州、下袁的近万兵马,大多都是需要警惕跟监视的主降派。

只要陈子寿率往新渝的袁州军主力给击溃,周知正若能联络主降派官员、将领,就能控制袁州、下袁的局势,胁迫黄秉蒿一起投降。

快马拽车而行,赶到袁州也是深夜。袁州下一拔运往下袁、新渝的粮草已经装好车,正等待天明开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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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知正说是回袁州督粮,就在袁州城里停了半夜,天明之后又随辎粮往下袁而行。

除了脱离黄秉蒿的视野外,周知正也不能算空跑了一个来回,押运粮草的领军校尉不是旁人,恰是周知正的族侄周其昌。

周其昌仅是营将,也非黄秉蒿、陈子寿的嫡系,甚至因为早期周知正与黄秉蒿关系不睦,而受牵连在军中受到压制。

袁州兵四万兵马,营校尉以上的将领多达两百多人,周其昌根本就不起眼,甚至在袁州诸人为招降争议不休时,都没有周其昌表明立场的余地。

周其昌麾下有四百多兵勇,其中有一百五六十人都是周氏宗族子弟或同乡。虽说这点兵力在之前也不大起眼,起不了什么关键性的作用,但是陈子寿率袁州军主力往新渝而去,黄秉蒿在下袁城的守兵不过四千人,在袁州城的留守兵力不过两千,要是这四五百人能完全听命于周知正,那意义就大为不同了。

辎车运送粮草,除押运的兵马外,还有五百多给强征来的民夫,行速自然快不了,半天才走不到三十里地。周知正看着日头火辣,与身边披甲跨马而行的周其昌,说道:“日头火辣,其昌,你吩咐下去,先歇上一个时辰看日头再走不迟。”

听着周知正的话,先勒缰绳停下马车,回头看了周其昌一眼。

“这批粮食要直接穿过下袁城往新渝而去。”周其昌抹着额头的汗水,说道:“要是这时歇一个时辰,怕是不能正好赶在明天入夜前穿过下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