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升迁调补(第3/5页)

一般说来,中央机关和部队较遵守法规,因此人员升迁所受到的限制较多,地方部队则可不按规定办理。如地方部队保送至黄埔就读者,毕业后返回部队,升迁每快于在中央军事机构或部队的同期同学。[74]地方部队甚至有升迁全无标准者,如马步芳在青海即任意行事,有时将部队里的传令兵、勤务兵一类的基层人员,骤然提升为带兵官,担任重要的职务;有时又将带兵官降为传令兵或勤务兵。[75]中央机关和部队在升迁上虽然也有庇护亲族的情形存在,但是较地方部队为少。新官带着大批人马上任的情形已不多见,军政要员如有意提携其军中的子弟,也会采取较为间接的方式,先在教育上作较长期的投资,替其子弟取得较强的竞争条件。战前美国驻华武官对此种现象,即已有以下深入的观察:

中央军中仍有一些任用亲属的情形存在。一个人可能因其父亲为军长而二十五岁即升至上校,但是此种恶习已较过去为不显著——或许较中国历史上的任何时代为不盛行。现在如果一个将军希望他的儿子在军中发展,会让他先出国接受军事教育,最好是到日本,以便在毕业后即有资格升至校官。[76]

至于士兵阶层的升迁,依规定新兵入伍即充二等兵,于新兵教育完成后,择其成绩优良者,得依额晋补为一等兵。一等兵受初等教育完成后,其成绩优良者,得依额晋补为上等兵。一等兵及上等兵曾受有初等以上国民教育,并在队内受过候补军士教育,或在队外受过特别军士养成教育,其成绩优良者,得依额晋级下士,下士晋级中士、中士晋级上士亦同。[77]在战况激烈时,由于下级官兵伤亡大,以上各项资格的限制,多无法遵守,士兵甚至有一日晋级数次的情形,但是在平时或战况缓和时,则晋级也非易事,尤其是“大升”——上等兵升下士,更为困难,对于列兵来说,“犹如上校升将军”,[78]1941年时,阙汉骞的第十四师中,所有的中士班长和下士副班长,仍以战前所募兵居多,士兵晋级之难,由此可见一斑。[79]至于士官的选拔方式,各单位不一。抗战胜利之初,安徽宁国一部队选拔下士采考试方式,全师各营、连均选派年轻的上等兵应试,术科测验班基本教练,较为容易;学科则为默写军人读训全文、步哨守则、战斗间十三条、步兵操典纲领,不识字者可改采背诵方式作答。[80]1947年,第一九八师补充班长,则由师部开办训练班,考选士兵中资深、识字者,予以三个月的训练,考试及格者,结业后派充中、下士班长。[81]

最后,拟对士兵升至军官的机会,略作探讨。北洋时期,由于各地军事学校的毕业人数过少,在数量上无法满足对于军官的需求,加上当时军队组织的阶层化尚不严格,军事学术又不发达,使得士兵升至军官的机会因而增加,有些甚至得以升至高位。[82]国民政府统一全国以后,全国的军官中,出身行伍者几达30%。根据战前的一项观察,行伍军官中文盲所占比率高达一半以上,而这些不识字的军官在此时至多仅能升至尉级军官。对于那些年纪尚轻而有志向上发展的中、下级行伍军官,政府则于中央和地方开办了一些训练班队,为行伍军官提供了一条升迁至校级军官的管道。[83]例如中央军校自1932年起设立的军官训练班,召训的对象即为各部队选送的初级行伍军官,训练的期限为半年,结训后发还原单位服务。[84]

抗战爆发后,中、下级军官消耗大,于是行伍军官所占的比例乃再度增大,其中约有一半在战时曾接受召集教育。抗战后期,战况较为和缓,中、下级军官需求减小,国军乃缩减机构,提高干部的素质,对于连、排长也开始要求以军校毕业者充任,使得一般士兵升为军官的机会大为减少。[85]根据一份《广州市陆军在乡军官会员名册》,收录有1947—1948年广州市现役及退役军官2 500人,其中军校毕业者约有330人,而出身行伍的军官,在此时多已退伍,显示出此时由行伍升至军官的机会,已是十分的小。[86]

(二)调补

军队如果想要提高官佐的素质,应实施各种调任,使每一军官能经历指挥官、参谋、幕僚、事务官、教官等各种职务,养成健全的人才,同时也可打破军队私有的积弊。军官佐于任职中的调任,根据1934年7月27日公布,1935年4月1日生效的《陆军军官佐任职暂行条例》,主要有以下几种情形。

第一,经历调任:军官佐应有本官科各种职务的经历,应在部队、机关、学校之间轮流调动,而不长久停滞于某一处。三者之中,尤以部队职务最为重要,凡军官晋级、晋阶,非先服相当期间的部队勤务不可,如日本尉官在队期间为4年,校官为2年以上;意大利每晋升一次,需在队2年,波兰则为1年以上。[87]国军人事法规虽然也有经历调任的规定,但是并未实施。1939年4月,始实施指挥官与幕僚的调任,至该年年底止共调任137员。1940年10月,军事委员会再订定《陆军军官实施互调暂行办法》,通令定期任职时,实施经历与职期调任。[88]但是未能推动,其原因为:(1)作战期间,人员更动确有未便。(2)少数部队长官狃于习见,视军队为私人产物,非其所属系统,不肯互调。(3)抗战期间,各级军官,学识程度降低,而实战经验增高。相互调职,以幕僚调队职多能胜任,以队职调幕僚,能胜任者实鲜。因此各部队仅在可能范围内,作少量互调,以示奉行法令而已,并无法普遍施行。[89](4)中央规定,凡升调及投考陆大,均以曾任主队职与否为标准,因此军校及陆大毕业学生,一到部队,多喜带兵,而不居于参谋的工作,形成重主官轻幕僚的积习,部队中如以一上尉连长调升少校参谋,一般则认为是明升暗降。[90]抗战中期,国军开始强化参谋制度,规定军以上的参谋长,需具备陆军大学的资格,并将参谋处作战、情报、后勤(后来又加人事)三科(课)的参谋,或调训,或委派分发参谋班的学生担任,于是各部队的参谋制度逐渐建立,而各级指挥官也渐能了解参谋的重要性。因此至抗战后期,在中央军的部队中,最受人敬重的指挥官或参谋官,系由“曲线”晋升,而非“直线”晋升;至于中、下级军官,则多采“曲线”晋升,直接由排、连、营长的晋升,更是绝无仅有的事。所谓“曲线”晋升,是指在指挥职和参谋职之间轮流调升者。此种干部,既具参谋的学识,又具带兵作战的经验。而“直线”晋升,则是由参谋而科长,而课长,而参谋主任、副参谋长、参谋长;或是由排、连、营、团、旅、师、军长直升。前者有学识而缺乏实际经验,后者则有经验而缺乏军事学识。[91]抗战后期,各机关、学校、部队开始实施有限度的互调,[92]但是由于战乱及其他因素,成果极为有限。[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