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可喜闻赦令 可怜失丽卿(第2/6页)



刘彻头仰了一仰,好像有些神驰的样子,喃喃地重复了那两句词,突然道,来人,制诏御史:立即持朕的节信,驰奔若卢狱赦免沈武,以八百石秩级继续守京兆尹,赐金百斤以给丧事。若妾侍有子,奉翁主封邑。赐玺书江充,自今日以来,专力治理巫蛊事,毋得越职劾奏大臣,善自整饬族人和部属,毋得惊扰百姓,倘有再违,以重论之。

赵何齐松了口气,他进宫以来,一直在揣摩皇帝心理,知道皇帝好色,惯有怜香惜玉之心。听到翁主乃天下绝色,定然十分惋惜,再发诏令定然对沈武有利。今见皇帝草诏,果然。沈武竖子,今天老子也是小小的报了一仇,虽然让你拣了条命,但必须尝尝丧妻之痛。哼,现在你虽然还是官居京兆尹,秩级却从中二千石跌到八百石,比老子还颇有不如了,看你还威风个屁。只是江充那竖子还是不倒,他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果然非同一般,怪不得这么多朝臣死活巴结他。不过皇上也是因为太相信巫蛊了。等巫蛊事件一过去,我再和沈武那竖子揭发出他们和昌邑王勾结的案件,他也死定了。想到这里,他简直要开心得哈哈大笑起来。

刘彻道,朕要派人前去护理翁主丧事,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天下绝色。

赵何齐心想,这个难道他妈的会有错吗,你派再挑剔的人去案验,也不可能认为我胡说八道。他快活地叩头道,此去驰往长安不过一二日,翁主面容尚未败坏。如有半句不实之词,臣愿授首阙下谢罪。

刘彻叹了一口气,道,好,倘若不是朕身体欠佳,朕真的要亲自去看看。



长安刘屈氂接到使者诏书,吓得差点尿了裤子。虽然事先他也探过赵何齐口风,可换来的只是冷脸不答,理由是不敢非议诏书,也不敢妄测上意。他只是意味深长地告诫他们秉公办理。刘屈氂以大汉丞相之尊,却拿赵何齐毫无办法。他又不敢完全相信章赣的解释,再加上江充的坚执,在第二次廷议的时候,虽然不再判决小武腰斩,却也没判无罪,而是判髡钳为城旦,笞一百。江充听到判决,大为不悦,可转念一想,算了,虽然从判决来看,小武逃了一命,但是自己可以使点手脚,比如买通狱吏对小武执行笞刑,一百下鞭笞即使打他不死,也得打成重残,想做刑徒都没资格了。于是,他重新快乐了起来。

然而当他们听到使者宣读制诏,完全傻了眼。皇帝这次也不再文绉绉地暗示客套了,而是直截了当地切责刘屈氂朋比为奸,阿谀附从以及江充怠于职事,纵亲为虐。并让使者持节即刻赴若卢诏狱赦免小武,官复原职,只是稍有降秩。江充气得差点吐血,这降那么一点秩级等于没有惩罚,只不过少领点薪俸,职位权力丝毫无损。而且过了一年后考绩合格,就可以重新享受原俸。使者一离开,刘屈氂就脸色阴沉地埋怨江充道,我上次就猜到了皇上想要赦免沈武,若不是为了你,今天也不会这么狼狈。

江充见丞相在气头上,也不欲和他计较,于是安慰道,君侯且息怒,我也是为了日后着想。现在朝臣大多都逢迎我们,少数几个虽然不附从,却也不敢明目张胆和我们作对。独有沈武这竖子一意跟我们过不去。倘若不除了他,怎么能够杀鸡骇猴?只可惜皇上终是不肯杀他,留着总是个隐患啊。

刘屈氂差点想一口痰吐到他脸上,什么和我们过不去,只是和你一个人过不去而已。他抚住胸部,沉吟了一会,道,江都尉,既然你口口声声说以大事为重,却也不管束一下自己的族人。你要知道,皇上待臣下一向苛察,每当我想起前此诸位丞相的死事,真是辗转不寐。不瞒你说,这几天心悸之症都犯了。你看看天汉元年以来,三公九卿坐罪诛死的不知凡几,群臣都极其谨慎,象都尉这么行事张扬的,真是少有。我恳请都尉还是稍微收敛一点吧,等大事成功,少主继位,都尉再怎么张扬都无所谓啊。

江充冷笑一声,县官刻薄寡恩,万事总为自己考虑,这样的君主,哪值得我们为他卖命。若不是我自称善治巫蛊,他还要依仗我行事,恐怕这回下狱的就是我了。好了,这回算我们的失败。既然县官贪生怕死,我们就正好利用他这种心态,加紧行动,借助巫蛊先除掉太子。县官如果听到是自己至亲的太子在诅咒他,肯定会大吃一惊,伤心失望,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再受这样的打击,离死期也就自然不远了。

刘屈氂道,好,我们现在就好好计划一下,下一步怎么做?

江充道,现今长安城东北的百姓居住区都爬梳遍了,年前两次征发执金吾车骑闭门大索,捕获了不少人。其实那些百姓可杀可不杀。但是不杀又不行,为了制造的确有大批人在行诅咒巫术的假相,这些人必须要杀。至于尚冠里、戚里那些高官贵戚,可以分一分类,拥护我们的就算了;不合作的就借机系捕。难道杀人也很费力不成。我准备挑个好日子,在长安城南的渭水旁再来个大型的斩首大会,就像当年杀公孙贺他们一样。唉,那场面可真叫人神往,好久没有再历了。现在是非常时期,也不用等到冬天执行。至于下一步,我决定搜索未央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