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部 王道无敌 二十八 命有反骨(第2/6页)

“所以,那些,都是他那卑鄙的寻宝……”

“住口!黄金岛本就子虚乌有,休要再提!不过,你知尼德兰人一旦得知真相后,会怎生和将军交通?他们必道,在欧罗巴,绝不允许开其他国家,尤其是军队探测本国国土或海岸的先例。若连这些都纵容了,必会很快兵临城下。比斯已开始探测,便说明班国皇上有侵略日本的野心,此乃他事先打探停船地点,不立刻阻止此事,必生大祸。”

索德罗脸色惨白。然而即便如此狼狈,他也不会乱了阵脚。

“这可真令人意外。”他断然否定道,“对于比斯卡伊诺将军,鄙人之前已再三说过他不会有这等的野心。若大人令鄙人拿出证据,鄙人可把测量图呈与将军,反正将军也会有用到海图的时候。这样,也许能得到将军恩赦……”

“住嘴!”政宗打断他,“这种小伎俩有何用处?索德罗,你和比斯密谋,故意让船触礁,帮助他寻机测量日本近海。你这等险恶居心,明眼人一看便知,世人皆言当捉拿你归案。我好不容易才把事情给压下来,你竟还若无其事!”

“这,要捉拿鄙人?”

“哼!其他神父说,对索德罗可不能大意。比斯乃是班国使节,故不得轻易出手;但若把索德罗捉来,让他吐出实言……你到现在还是不知?”

政宗语气凌厉地诘问,索德罗终于不再说话。他唇角剧烈地抽动着,也许他确实未想到,事情竟已如此不堪。

看到索德罗被震住了,伊达政宗亦收回了利刃,寻思道,索德罗之机敏天下无双,一旦给他机会,他必可想出绝处逢生的计策。

“唉。”索德罗那浅蓝色的眸子锐利地盯着政宗,低声道,“这么说,鄙人被卷入大久保一党和本多父子的争斗中了?”

“正是。”政宗干脆地回答,“政宗对本多正纯手下的一个叫冈本大八的人施了火刑,你可知?”

“是。”

“有马修理大夫也被没收了领地,由长安看押。事情对本多父子甚是不利。你和长安走得那般近,谅你对本多父子亦无好感。”

“大人言重了。”

“你既知深浅,为何迟迟按兵不动?呵呵,与长安颇为熟稔的索德罗,和比斯齐心合力,帮他把本来要回国的船弄得触了礁,比斯回头便去测量别国的海岸,而这在欧罗巴难道可以堂而皇之?”

“这……”

“另,那条破损的船被特意弄到堺港,比斯方得以面见大坂城主丰臣秀赖。比斯竟放出话来,说有必要时,班国国君会派大兵船帮助秀赖。”

“这……这些话,难道也已传入将军耳内?”

“哼!大坂城中,丰臣德川的人各占一半呢。”

索德罗脸一沉,把头别向一旁。他感到,将军既然已经知晓,事情便不会那般容易平复。眼前姑且不论政宗有何打算,他必先为自己好生算计一下了。

“你好生想想吧。冈本大八事件会让本多父子承受世间诸多误解,极为不利。无论如何,大八诈取的银子实在太多,真是他一人得了吗?世人种种疑惑,本多父子岂能摆平?所以,把你这个长安的亲信捉拿起来,要从你嘴里吐出:把比斯留在日本,让他得以测量海岸,让他见秀赖,都是长安的指使。有人这样托我了,我不得不依计行事啊。”

然而索德罗却非被这三言两语迷惑之人,“陆奥守大人,听您这么一说,此事对将军来说确是大事一桩!不过,比起鄙人来,大久保长安和大人更亲近,还是贵东床的家老。若对长安道,此事亦曾和陆奥守大人及上总介大人商议过,会怎样?鄙人听大人的吩咐。”

索德罗只能紧紧咬住政宗不松口。政宗叫他来,心中自有胜算。他只有先冷静地分析政宗的意思,再寻找破绽。

索德罗又道:“贵国有句谚语:穷鸟入怀,猎人不杀。索德罗本是一只可怜的穷途之鸟。实话说,比斯卡伊诺在大坂城说那番话时,鄙人也很为难——居然和如此愚蠢的人同行,鄙人的辛苦将成为泡影啊。但那个被黄金蒙住了心灵的小丑不会明白,他就知得意扬扬地大吹大擂。的确,此事若与测量海岸之事联系在一起,追究下去,我等百口莫辩。陆奥守大人,请您救救这只可怜的穷鸟!”

政宗动了动嘴唇,沉吟片刻。他方才一开口,就严厉地表现出毫无转圜余地之意,已使索德罗瘫软如泥。政宗天生有反骨,亦有在任何情况下都可转危为安的自信。

“真是麻烦的家伙啊!”政宗吐出一声叹息,“你先写一份恳求书吧,把你如何受比斯逼迫,以及他的真实目的都写下来。那厮表面上为班国使节,实则居心险恶,恶事做尽,还敢招摇撞骗,四处游走。你要郑重地恳求将军,尽早将其遣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