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部 关原合战 十八 无形令旗(第2/5页)

一方兵败如山倒,一方如猛虎下山。河对岸,石田部舞兵库的阵营突然乱作一团。

田中吉政部迅速渡河,抵达茱萸的木原。吉政大声道:“瞧瞧,还是我们先渡河。三郎右,干得不错。今后,你就叫合渡三郎右卫门。”

“多谢大人赐名,小人荣幸之至。”

三郎右卫门兴奋地抓住吉政的马辔,正欲进发,黑田部和从下游骑马而来的藤堂高虎也拍马直奔敌营。

这样一来,石田各部已痛失先机,尽管他们都骁勇善战,但依然厄运难逃。舞兵库不用说,就连稻叶一铁旧臣、在姊川合战中一战成名的杉江勘兵卫也是顾此失彼。

东军的三队人马齐头并进,一举突破防线。

石田部顶多不到一千人,东军人数尚在源源增加。为了进攻岐阜,谁知他们出动了多少人马?守方的不安与攻方的锐气,立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石田各部节节后退,愈战愈信心全无。东军人数不断增加,西军则越来越少。

最负盛名的杉江勘兵卫已战死沙场。只要杉江勘兵卫的九尺朱枪屹立不倒,军心自会稳固许多。此前,勘兵卫的枪柄染红时,竟被田中一名属下喝住:“你也是鼎鼎大名的汉子,快快逃命去吧!”

在战场上,厮杀双方岂可容忍被人怜悯?而在敌方恫吓下败退,更是堂堂武将断无法忍受的耻辱。勘兵卫大喝一声:“我乃杉江勘兵卫。你乃何人?”

“田中吉政家臣西村五兵卫。”

“看枪!”

若是在平常,勘兵卫早就杀出去了。因他知自己已体力不支,才趁其不备,把引以为豪的朱枪朝五兵卫投去。

“呔!”

随着一声大喊,五兵卫低头闪过。这一闪真是生死攸关。呼啸而至的朱枪挑飞了五兵卫的头盔,刺破他的头皮后飞开。同时,五兵卫手中长枪也深深刺穿了勘兵卫的侧腹。

杉江勘兵卫竟把自己的性命全赌在了这杆枪上,西村五兵卫若真的中枪,恐怕连喊都来不及,就会当场毙命。只因他那生死一闪,双方情势立时变化。

两手空空的勘兵卫被五兵卫使枪一挑,身子猛飞了出去。

“勘兵卫被杀了。”

“连勘兵卫那样的名将也被杀了?”

勘兵卫的死,加速了石田各部的溃败,却大大激发了田中、黑田等部的斗志,也促使在合渡川下游渡河的藤堂高虎一举进攻到了赤坂。赤坂与大垣近在咫尺,一旦东军进攻到此,无论是从大垣城赶赴墨俣布阵的岛津义弘,还是出兵泽渡的石田三成的主力,都必须紧急撤回大垣城。一旦被人断了退路,大队人马被斩为两段,局势就严重了。石田部很是不安,而藤堂高虎早就料到敌人要撤退。

“合渡那边让田中、黑田抢了先机。这赤坂该落到我手中了吧。”

藤堂果断切断了意欲逃走的石田各部的退路,急向赤坂进发。此时,泽渡的三成和墨俣的义弘深知在此决战无益,都打算退却。

西军退却的消息,愈发加速了东军进击的步伐。战事总是与个人命运交织在一起,并在不断变化,其势如狂风洪水般不可阻挡。但无论退者还是进者,都无暇思量这些。形势巨变,双方对峙起来。

“藤堂已向赤坂进发了。”

“我们决不能落后。今日的宿营她就是赤坂!”

当田中、黑田二部逼近吕久川,然后改道向赤坂进击时,他们前边的石田一部正如潮水般退去。这样一来,攻陷岐阜城的福岛、浅野、池田、细川各部,便可甚是轻松地随后赶来了。

二十四日,东军集结到大垣右前的赤坂,把胜利的消息报告给江户。

一旦行动起来,丰臣旧将便具有强大的攻击力。而就在五日前,他们却还陷在若家康不开动,便无法开战的迷茫之中,还在为家康是否出征而争吵不休。

其实,他们是在一面无形令旗的指挥下发起行动的。一路打到这里,他们已怀有了坚定不移的信心:只有我们这些人,不照样也能战无不胜吗?

这面无形令旗的神奇之处到底在哪里?若把这看作是家康的计算,那家康的借力之术简直出神入化了——未损失一兵一卒,只是巧妙地利用丰臣旧臣,德川氏便轻而易举进逼至大垣城。尾张与美浓的大半都落入家康之手。

石田再也无法悠然谈论“伊势之战”了。对三成恨之入骨的丰臣旧将,全都呲牙咧嘴逼到了眼前。纵然三成极不情愿,他也必须把所有兵力集结到大垣。但是,集结兵力需要时日。

怎样才能把大坂的毛利辉元引出来?越前的大谷吉继的兵马又何时才能赶来?更重要的是,即使把以毛利秀元为总大将的吉川广家、安国寺惠琼、长束正家、长曾我部盛亲等人的三万大军,全部从伊势撤回来,粮秣怎么解决?在赤坂与东军对峙下去,却不能及时调兵遣将,决战必是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