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双雄罢兵 二十六 一心往东(第2/5页)

家康语重心长地说完,长松丸又疑惑地施了一礼,道:“但派出的人马更不应太少,孩儿觉得,当借此机会让人见见我们的实力!”

“长松!你终是未明白我的话啊!”家康顿一下,又道,“去年夏天,也还未想到能这样浩浩荡荡出征。而去年年底到今春战势的变化,已不需关白亲自出马。这其中一个重要缘故,便是我的进京。我因此故意减少了人马。我想,在整个战局上,我已立了大功。”

长松丸好像很是惊讶,他根本就未想到这些。倒是他对此事的思虑,颇令家康感动。“前既已尽力,便只派本多广孝?”

“对啊!其实就是不出一兵一卒,也算不愧对关白。若十二万大军变成十二万五千或十二万八千,对大局并不能产生多大影响。还不如让人看到,在他的大军背后,还有无数的德川人为后盾。这样更能震慑敌人。你的想法还是太肤浅。”

长松丸似已明白。孺子可教!家康正这么想着,长松丸又道:“孩儿还想问一事。”

“哦!好,说吧。”

“我有两位母亲,生母和朝日夫人。这两位母亲,哪一位更是尊贵?”

话太意外,家康有些措手不及,他不禁别过脸去。长松丸无意为难父亲,但他的问题,确是触到了家康的痛处。这孩子怎会想到问这个问题?他是亲生儿子,又如此郑重其事,更不可嗳昧应付,不可随便回答。“长松,你喜欢两位母亲当中的哪一位?”

“孩儿都很喜欢。”

“那不是很好吗?还有什么不能明白呢?”

“城已经建得差不多了。”

“哦。”

“生母住的居所已经竣工,她也已迁了过来。可是,朝日夫人的御殿却似未完工,不知这是为何,孩儿不明。”

这一问,家康大吃一惊,不由环视四周。他原想把朝日姬暂留滨松城,待聚乐第竣工,便把她送回去。朝日已历经丧夫之痛,不当让她独守空房,至少要让她住在离家人较近的京城。不过,家康并非打心底真正体恤她。朝日姬对他毫无吸引力,即使做个侧室,也觉难以忍受,但这样的女人却成了正室夫人。家康想让内庭女人对朝日姬多些体恤,但自己内心则似充满自私和任性。恐至少在循规蹈矩的长松丸眼里,父亲便是这样。家康因而大惊。

“长松!这是你自己的想法?”

“是……不!”

“是西乡局跟你说的?是她要你来问朝日夫人御殿之事?”

“孩儿不能说。”长松丸有些慌乱,脸上现出狼狈之色。

家康料是说了个正着,道:“好,此事你不必多想。朝日夫人地位最高,因她乃正室夫人!故,目下张罗人于领内寻些上好的木材,给她建造御殿。知道了?”

“是,孩儿知道了。”

“那便这样吧。这些事情,你生母确实会顾虑,你如实回她便是。”

家康说完,终于松了一口气。长松丸这样问毫不奇怪,假若真的不在骏府给朝日姬建住所,单把她送回京城,一定会有更多的人过问。

长松丸恭敬地退下了。他霸气不足,但冷静和厚道却给人留下深刻印象。此后的形势,可能对这样的孩子更为有利。

此时,大久保彦左卫门进来,盘腿坐下,他看起来依然颇为不满。

“平助,是你教长松的?”家康道。

彦左卫门顾左右而言他:“今年的气候对养病却是有利。”

“养病?谁病了?”

彦左卫门自住进骏府城,就服侍在家康左右,可是他和侄儿忠邻不一样,总是不那么随和,故意避开本多正信,他可能是不甚喜欢正信的性子。家康觉得这样反倒不错,不同性情的人,可互相制约,互相弥补。

“谁是病人?大人真的不知?”

“不知,谁病了?”

“西乡夫人。”彦左卫门鼓起腮帮子道,“亲母生病,朝日夫人没有御殿,长松丸公子才会不放心。”

“哦?”

“可是,公子很有教养,说话斯文,自是未能明言。”

“平助,说话要清楚些,你是要我建御殿,多关心些西乡局?既然阿爱近况不佳,我当多去看看她?”

“不,在下不敢这么说。这些事必须主公自己拿主意。”

“哦。”

“但因主公公务繁忙,有些疏忽了,在下经常情不自禁念叨念叨。若您听到了,请不要介意。”

“阿爱的病有那么严重吗?”

“这么说,主公确实不知。这可不是小事啊!西乡局不仅为主公生下儿女,且在滨松时,颇尽了不少力,是得力内助。而主公竟不知她身在病中,被新的小妾迷得神魂颠倒,疏忽大意。由此看来,主公对老臣、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