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宫灯(第2/3页)

“老统领闻言弃了手中的军棍,抱着他老泪纵横,一言不发。父皇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便留他在灵川,待平了北戎,再回去领了骁骑营的职务也不迟。”

盛华笑了笑,“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阿衡,应该说,第一次记住他。”

沈羡恳切道,“卫统领与老统领,皆是千古忠贞之臣。”

盛华面上生出悲色,“可是他们将阿衡诛成了叛臣!”

她敛起了眉目,冷冷道,“裴怀懿。”

沈羡亦是敛目不言。

盛华狠狠拂开了榻上的物什,寒声道,“先帝遗诏,为了父皇的一道遗诏,为了永远困住本宫,裴怀懿!她裴氏布局引了赵经逼宫,裴怀远地处南方,离得这样远,却比阿绪还要更早到京勤王!荒谬!裴氏,裴氏这是在谋反!”

她以手撑在水墨屏风之上,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量说完了余下的言语,“阿衡死了,死在了裴怀懿派去的人手里,一路撑到灵川,死在了阿绪的面前!”

她将目光投向沈羡手中的宫灯,缓缓道,“他出宫前,来了重芳宫,他要我等他,他会找到阿绪,解我出困境。”

“就像他在雪地之中寻到我,引我寻到前路一样,他赠我宫灯,允诺我永为路引,他应承我,大盛的公主守着灵川,他便守着大盛的公主!”

盛华跌坐在榻上,以宽大的袖摆掩在面上,隐隐的啜泣之声消弭在花纹华丽的的袖摆之下,只能瞧见她微微起伏的肩膀。

沈羡垂下眼睛,长公主一生好强,竟连片刻的脆弱都不愿示于人前。

她觉得盛华,竟这样可怜。

玉拂在外头轻轻叩了叩门,沈羡从她手中接过了桐油,以细小的木刷填补过灯架的一些腐朽之处,她将轩窗敞开了一些,流动的微风缓缓抚平桐油修补的每一道痕迹。

盛华重新倚在榻上,阖眼不言,似乎是觉得疲累,隐隐入了睡梦。

沈羡将宫灯自小案上提起,犹豫了片刻,她想这盏宫灯这样重要,一时也不知道是将它收起来,还是重新挂起来好一些。

便听到屏风后头淡然传来的声音,“收起来罢。”

沈羡应了一声,听得盛华又道,“以后,不必再挂灯了。”

“是。”她沉默了片刻,低声应道。

沈羡提着灯,将它仔细收进了内殿的箱笼里,收藏妥帖了,方才抱过薄衾,行至榻前,替盛华遮去一些料峭的春寒。

盛华没有睁开眼睛,只是黯淡地想到,可惜没有绿川为她点一盏灯了。

沈羡将方才落在地上的物什捡起来收好,方才穿过那道水墨屏风,一路往撷英殿外头走去。

经过屏风一角时,她顿了顿,眼底映出了一丛风姿高洁的水墨兰花。

她低下头,缓缓退了出去。

玉拂一直在殿外候着,见她出来,柔和地笑了笑,与沈羡一道往重芳宫难得的绿荫处走近了些,方才恭敬地唤了一声,沈姑娘。

沈羡怔了怔,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玉拂低声道,“宣王殿下离京时,曾经吩咐过,若有一日,沈姑娘从承明殿到了重芳宫,便让奴婢带姑娘离宫。”

离宫?

若有一日,到了重芳宫。

沈羡摇了摇头,她在宫中,赵缨与裴太后才会觉得手中握住了赵绪,若她离去,北境必生变化。

更何况,赵绪既然有此嘱咐,想来心中有数,帝京将要生乱了。

沈羡笑了笑,“我要等他回来。”

玉拂亦是一笑,自袖中取出一道令牌,镌刻了一个奇异的双生花徽记。

“宣王殿下还吩咐,若是沈姑娘拒绝,便将这道令牌交予姑娘,可以调遣晏初七等人。”

赵绪他竟这样笃定。

沈羡静了静,笑意渐渐深了一些。

那道令牌是铁质的,上头有一层金色的镂边,沈羡接过来,向着玉拂点头道,“多谢你。”

玉拂温和道,“殿下自幼聪慧,每与先帝弈棋,常能取胜,先帝曾笑称殿下是黑棋精转世。”

见沈羡面上有笑容,玉拂又道,“沈姑娘也是少有的聪慧之人,更难得的是还通透。”

“沈姑娘,殿下回来时候,愿姑娘与殿下俱好矣。”

沈羡点了点头,诚恳道,“多谢玉拂姑娘。”

她见玉拂言谈间对赵绪与先帝十分熟稔,不由问道,“玉拂姑娘从前在宫中?”

“奴婢年幼时,伺候在澜婧皇后身前。”

原来是澜婧皇后身边的旧人。

沈羡笑了笑,“还未曾多谢你为我请来长公主。”

玉拂微微一笑,“沈女官客气。”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都是9点更新,今天晚了一会,昨天睡得太晚了,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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