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第2/7页)



  “陵哥哥,陵哥哥……”

  他在疼痛中昏迷,坠向黑暗,却在她的语声中,靠着眷念不舍一次又一次地熬过锥心疼痛。

  他答应过她,要在雪落时陪她堆两个雪人。

  可当冬天的第一场雪飘落时,他已经行动困难,不能再陪她去外面散步,堆雪人成了永不可能实现的诺言。

  他望着雪,心下黯然,云歌却笑偎在他身边说,“这么冷的天,躲在屋子里拥炉赏雪才好。”

  在她的笑颜中,他心里释怀的同时,涌起了苦涩。

  他命刘贺来见他,两个人在屋里单独谈了两个时辰。刘贺出来时,脸色难看,眼中有迷茫、不解,以及不平。

  随从小声说:“王爷,雪飘得大了,不如改坐马车回长安。”

  一句普通的话语,却让他呆呆站在了殿门口,眺望着远方的路,似乎不知道该作何抉择。随从不敢催他,也只能一动不动地站着。

  云歌抱着个食盒快步而来,怕食物变冷,还特意用斗篷捂在怀中,突地看见远处一个头发眉毛皆白的人立在雪中,身后还有一群“雪人”毕恭毕敬地躬身而站。

  云歌绕了一下路,走了过去。

  “大公子,‘迎风赏雪’倒是风流雅事,不过你自个儿风雅也就行了,何必强让别人和你一块风雅呢?”

  刘贺这才发觉身后的随从,挥了挥手,让他们到屋廊下候着去。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云歌,笑起来,笑容很是意味深长,云歌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你笑什么?我怎么了?”

  “我笑你梳错了头发,都进了我刘家的门了,怎么还一副姑娘的打扮?”

  云歌脸“腾”地红起来。羞归羞,气势却是不弱,恶狠狠地瞪着刘贺,“一双贼眼睛,整天就知道瞄女人!哼!你若再敢对长辈不尊,胡捣蛋,我可叫他打你板子了!”

  刘贺大笑起来,只是笑声虽宏亮,却听不出一点欢愉的意思。

  “你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吗?”

  刘贺吊儿郎当地看着她,笑嘻嘻地说:“我能有什么烦心事?我啊!我快乐得不得了。你怀里鼓鼓囊囊,抱着的是什么?”

  “我做的菜。”

  刘贺一听来了兴致,“自从‘雅厨’消失,我可是很久没吃到一口像样的菜了,都有什么好吃的?”

  云歌将食盒递给他,“红衣姐姐呢?”

  “在山下。”

  “那你带下去,和她一块吃点吧!顺道帮我给她带声好。”

  食盒不大,却很精巧地做了两层,第一层放了两道菜,明月鸽松、翡翠玉带。明月鸽松鲜嫩清香,翡翠玉带色泽明艳,让人一看就生食欲。第二层放了三道菜,一盘五色杂饭,一盘盛放着两个滚圆的团子,只闻幽幽清香,却看不出来用什么做的,还有一盘看着像红霞白云汤,可红霞白云汤应该是汤水,这盘菜却是晶莹剔透的凝胶状。

  “这究竟是不是红霞白云汤?”

  “算是,也不算是。前面的用料都一样,挑选色泽鲜艳的陈年腊肉,配豆腐做汤,不过汤料里加了一味比较奇怪的东西。”

  “什么?”

  “桃树的树枝上常会有一种液体流出,干后凝结成半透明的胶体。‘桃胶’刚流出时清香扑鼻,比桃花还香,把分泌不久的桃胶采集回来,放置在密闭的瓦罐中保存,入汤、入菜皆可。”

  刘贺啧啧称奇,用此入菜,第一次听闻,亏云歌想得出来。

  “这是什么?闻着有股梅花的香味。”

  “雪醉梅蕊,把南边进贡的一种稻谷磨碎成粉,用陈年的梅花酒作引,入口软糯,只是不易消化,所以不可多吃。吃的时候,用银刀从中间切开,还可以看到两朵梅花并蒂开放,配着外面的白色,就好像开在雪中的梅花。”云歌一面说着,一面去盖食盒,“小心凉了,要吃就快点去吃。”

  云歌在这些菜中花费的心思非同一般,看她先头还珍而重之地捂在斗篷下,现在却是说给就给,毫无犹疑,刘贺笑问:“我和红衣吃了,你们吃什么?”

  云歌笑眯眯的,眼睛弯弯如月牙,“宫里还有大厨房,我们就将就一顿呗!只望你吃了美食后,能真心笑一笑,不要再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看得人……”云歌做了个打寒战的动作。

  刘贺脑子里闪过月生醉酒的画面,“她……她笑起来时,有一双像月牙一样弯弯的眼睛;说话时,像驼铃一样好听;站在那里时,像一棵树一样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