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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丝娜说她在格朗萨姆等待时,一直在地图屏幕上确认我的位置。

当她看见哥德夫利的反应消失时,就从城镇里冲了出来。也就是说我们走了一个小时,大约五公里的路程,她只花了五分钟左右就赶到。这种速度真可说已经超越敏捷度参数补正的极限。当我指出这一点时,她只微笑着说「这都是爱的力量」。

我们回到公会本部后,向希兹克利夫报告整件事的始末,接着便直接申请暂时退团。当亚丝娜说明退团的理由是因为对公会不信任,希兹克利夫先是沉默考虑了一下,后来还是答应了亚丝娜的要求。但他最后却露出充满神秘的微笑,对我们说了一句「但你们不久之后便会回到战场了吧」。

离开本部来到街上时已是傍晚时分。我们手牵着手朝着转移门广场走去。

两个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我们以从外围射进来的橘色光线为背景,漫步在铁塔群所描绘出的墨黑色剪影当中。这时我脑袋里开始漫无目的想着,那个死去男人的恶意究竟从何而来。

在这个世界里的确有不少喜欢犯罪的人。从偷窃、强盗到像克拉帝尔以及之前「微笑棺木」那样冷血杀人的犯罪者玩家,据说已经超过一千人。在大家的观念里,他们的存在已经像是会自然出现的怪物那样。

但是仔细一想,便会觉得他们实在是非常奇怪的一群人。因为应该所有人都很清楚,以犯罪者这种身分来伤害其它玩家,是对完全攻略游戏这个最终目标有害而无利的事。而这么做也就等于他们并不想离开这个世界。

不过当我看到克拉帝尔这个男人后,又觉得他并非如此。他不想去支持或阻止其它人从游戏里逃脱,可以说是处于完全停止思考的状态。也就是他不愿回顾过去,也不想预测未来,只是让自己的欲望无止尽增大,最后就开出那充满恶意的花朵——

但话说回来我又怎么样呢?我也没办法充满自信地说,自己是认真以完全攻略游戏为目标。倒不如说,自己根本只是习惯性为了赚取经验值而潜入迷宫罢了。如果战斗只是为了强化自己,来获得优于他人力量的那种快感,那其实我也不是真心想让这个世界结束吧——?

忽然感到脚下的铁板变得不牢靠甚至开始下沉,我只好停下脚步,接着像在冀求亚丝娜的手拉我一把似的,用力握紧牵着的右手。

「…………?」

亚丝娜歪着头看看我,在瞥了她一眼后,我迅速低下头并自言自语般说: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让妳……回到那个世界……」

「…………」

这次换亚丝娜用力握紧我的手。

「回去时要两个人一起回去。」

说完露出微微一笑。

不知不觉之间我们已经来到转移门前面。在让人感到冬天即将到来的寒风中,只有少数几个玩家缩着身体在路上走着。

我笔直地转向亚丝娜。

我想,从她那强韧灵魂所散发出来的温暖光芒,是唯一能正确指引我方向的明灯。

「亚丝娜……今天晚上……我想跟妳在一起……」

我无意识地说出这句话。

我不想离开她。过去从没有如此接近的死亡恐惧紧贴在我背上,直到现在仍然无法轻易将它挥去。

如果今天晚上一个人睡,绝对会作恶梦。我确定自己一定会梦见那个疯狂的男人、往下刺过来的剑,以及右手刺进肉体时的触感。

虽然亚丝娜瞬间瞪大了眼睛凝视着我,但她应该可以听懂我话中的涵义——

不久,她才双颊微红轻轻点了一下头。

 

第二次造访亚丝娜位于塞尔穆布鲁克的房间,发现在这里迎接我的依然是奢华摆饰,以及令人感到相当舒适的暖和度。从房间四处那些带着点缀效果的小东西,就可以看出主人的品味。虽是这么想,但亚丝娜本人却如此说道:

「哇、哇啊——房间里面很乱,因为最近没什么回来的缘故……」

然后嘿嘿笑着,迅速将那些东西收拾干净。

「马上就开饭了。桐人你先看报纸等我一下。」

「嗯,好。」

看着解除武装改穿着围裙的亚丝娜消失在厨房里,我便在柔软沙发上坐下。接着拿起桌上的大纸张。

说是报纸,其实也不过是以贩卖情报糊口的玩家们,随便把八卦消息收集起来后,冠上报纸名称拿来贩卖的替代品而已。不过这在没什么娱乐的艾恩葛朗特中,已经是相当重要的媒体,甚至有不少玩家长期订阅。我随意看着只有四页的新闻其中一面,但马上又无力地把它丢回桌上。报纸头条记载的,是我和希兹克利夫的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