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天能老,情难绝(第4/10页)



  火势猛烈,博父山下到处都是滚烫的气柱,熔化的岩浆。

  阿珩小心翼翼地走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痛哼,她脚步顿了一顿,没有回头,可也不敢继续往前走了,谨慎地后退了几步。一声巨响,滚烫的气柱从地下喷出,把四周的岩石击得粉碎。

  蚩尤的笑声传来,“好媳妇,你怎么停下了?”

  阿珩气得直磨牙,恨不得立即离开,永不要再见蚩尤,可更知道他说到做到,今日他若离开,博父山的火会永远烧下去。

  阿珩继续走着,蚩尤在她身后嬉皮笑脸、油嘴滑舌,逗着阿珩说话,一口一个“好媳妇”。阿珩满肚子怒气无处可发,只能紧咬着牙,一声不吭。

  行到一片坑坑洼洼的泥浆地,阿珩举步而入,蚩尤“咳咳”的咳嗽声不停地传来。

  阿珩忍不住冷笑,不但不理会他,反倒走得越发快。

  黄色的气泡带着地底的毒煞汩汩冒出,蚩尤咳得声嘶力竭,阿珩却充耳不闻,昂着头,走得怡然自得。

  “唉!我倒是忘记了,好媳妇学过《神农本草经》,这点地煞毒怎么会难倒她呢?看来你把老头子的东西记得很牢嘛!”笑声从身后传来。

  阿珩气得紧握拳头,想要捏死自己,她是没进狼窝,却入了虎洞,梗着脖子说道:“我本来就是有些事记得,有些事不记得,有什么大惊小怪?”

  阿珩如今的身体孕育在虞渊,诞生在汤谷,并不俱火,走得比以前轻松,只花费了以前一半的时间就到了博父山的脚下。

  她向山上攀援,蚩尤跟在她身后,哼哼叽叽地喊痛,“好媳妇,你走慢点,我痛得很,爬不动了。”

  阿珩不理他,只在心内咒他,装!装!你就往死里装吧!

  几个火球飞落,阿珩躲都没躲,甩袖轻挥,火球被她轻松地扫开。身后却传来一声短而急促的惨叫,阿珩实在受不了,冷嘲道:“大将军,你装了一路不累吗?”

  “好媳妇,救我……”

  阿珩无奈地摇摇头,继续走自己的路。

  走了半晌,身后再没有一点声音。

  这一路之上,蚩尤不是在后面油腔滑调地逗阿珩,就是哼哼唧唧地喊疼,阿珩听得又烦又气,可这会儿没了他的声音,又觉得若有所失。

  “蚩尤,你怎么不装了?”

  没有回音,阿珩心内七上八下,哼,不知道又是什么诡计!我才不会上当!

  强忍了半晌,终是忍不住,装作整理裙裾,弯下了身子,偷偷向后看,却压根儿不见蚩尤。

  她立即回身,四处张望,漫天烟火中,不见那袭张狂耀眼的红袍。

  她匆匆往回跑,看到蚩尤昏倒在路边,满身泥污,幸亏有一方凸起的石头挡着,才没有摔下悬崖。

  阿珩蹙眉,“喂,你别装死好不好?”

  没有声音。

  阿珩犹豫地走过去,检查了下他的身子,这才发觉蚩尤并非装的,他的确是重伤。

  蚩尤在灭魔阵中伤得很重,本就旧伤未愈,为了劫走阿珩,生生挨了少昊一掌,没有调息就驾驭逍遥疾驰赶路,又不顾伤势,强行汇聚灵力把博父山点燃。一路而来,他一直强压着伤势,勉力支撑,此时再也压不住,已是力竭神昏。

  蚩尤全身滚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脸都被烧得发红,却还是嬉皮笑脸,“好媳妇,又要你背我了。”

  阿珩瞪着蚩尤,气得呼哧呼哧直喘气,喘了半晌的气,却无计可施,只能把蚩尤背起来,“警告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把你扔到火眼里去,烧死你!”

  “你舍得吗?只怕是伤在我身,痛在你心。”蚩尤伤得已经走都走不动,可一张嘴皮子依旧油腔滑调,占着阿珩的嘴头便宜。

  阿珩走到悬崖边,作势欲扔,蚩尤忙讨饶,“舍得,舍得,你舍得!”

  阿珩“哼”了一声,背着他继续走。

  蚩尤烧得昏昏沉沉,头软软地俯在阿珩肩头,却忽然低声笑起来。

  “你笑什么?”

  “笑你傻啊!我当年为了试探你,把自己变得和座小山一样沉,你却一点没察觉异样,背得满头大汗,还担心我被火伤着。”

  阿珩恨恨地咬了咬牙,嘴里却淡淡说:“你如此多疑自私,难怪我会忘记你,看来都是泥自作自受。”

  蚩尤半晌都不搭腔,阿珩又担心地叫他:“你可别睡过去,让山上的热毒入了心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