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纸活(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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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天亮时,赏南睡得正熟,虞知白的小纸片人在赏南门口站岗,保护他,小纸片人是不用睡觉的。

门被什么东西从外边用力挤开,小纸片人反应及时,死死抵住门,双手双脚都在用力,但门还是被推开了一个很宽的缝隙。

一个脑袋猛地塞进来,木然地盯着小纸片人。

小纸片人浑身僵住,吓得原地石化,只能眼睁睁看着扎着满身银针、充满怨气的纸扎人走进来。

纸扎人面容清秀,雪白的皮肤和乌黑的发丝足以以假乱真,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做的眼珠颜色漆黑,唇涂得血红。

小纸片人只是一张单纯的小纸片人,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它贴在门板上,屏住呼吸,看着这只怨气冲天的纸偶走到赏南的床尾,跳上赏南的床,它跳过去的地方,床垫微微凹陷。

纸偶掀开被子从床尾钻了进去,被子一直在蠕动,到床头,它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然后做出了让小纸片人匪夷所思的行为——纸偶没有伤害赏南,而是调整了一个可以靠着赏南的姿势,将脸颊轻轻贴在了赏南的脸上,睁着眼睛,露出满意的微笑。

“……”

纸偶靠过来的时候,14刚好进入休眠时间,也正好有时间整理从进入世界起,直到目前为止的一些数据。

它的宿主殊非寻常,温柔勇敢,聪明却不卖弄,胆大却不莽撞,有自己的考量却不自以为是,14实在是佩服主脑的眼光。

可能,不畏惧,对于怪物来说,也是一种很奇妙的存在。

那只浑身怨气的纸偶在赏南醒来之前悄悄离开了,走时狠狠踹了靠在门边的小纸片人一脚。

小纸片人敢怒不敢言,也不敢动。

“我不陪你去学校了,我自己回家去。”小纸片人站在赏南脚下,薄薄的一张纸,生怕赏南洗脸时把水洒到它身体上。

赏南回房间换准备换校服,他捏着睡衣扣子的手指一顿,低下头看着那张纸片,“转过去。”

“啊,我看和主人看也是一样的。”

赏南露出不解的眼神,小纸片已经背过身,他脱了上衣,套上床上的黑色毛衣,从上往下将毛衣套在身上的过程中,头发被弄得乱糟糟的。

深黑色的毛衣显白,面料柔软,高领拢住长而白的脖颈,衣摆挡住如玉一般纤瘦温润的腰身。

他弯腰换掉裤子,穿上一整套校服,去拿书包的时候突然豁然开朗。

赏南:“你做的事情,虞知白都知道?”

小纸片人:“当然知道啦。”

赏南:“你看见的东西,虞知白也都能看见?”

小纸片人:“当然啦!”

赏南沉默半晌,无言地捂着额头,他昨晚洗澡门没关严实,这只小纸片就托着腮蹲在门缝外面看着。

[14:我昨晚提醒过你,问你要不要把门关上,你说不用,它只是一张纸片而已。]

[14:这些纸人都是靠着虞知白存活,它们在哪里,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见了什么人,虞知白当然都能知道。]

“……”赏南一言不发地将书包背到肩上,手指整理了卷进去的领子,才叹了口气,毫无办法的语气,“都是男的,看了就看了。”

14可不这么认为,在纸活这个世界,纸人可是没有性别认知的,起码虞知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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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伊始的清晨,草坪被覆上一层淡白色的霜。

屋子里温暖如春,玻璃上氤氲着白雾,水珠顺着最顶端往下滚。

阴蓝的天,客厅里亮着灯,阿姨已经忙活起来了。

听见楼上开关门,阿姨忙跑到楼下——赏南伏在栏杆就能看见的地方,她使劲朝赏南使眼色,并不停朝代丽丽房间所在的方向努嘴。

代丽丽房间的门像前两天早晨赏南所撞见的那样敞着一条缝。

她坐的位置不变,衣服换了一套黑颜色的真丝睡袍,裙摆及地,上身与下身对折成一个标准的直角。

她赤脚踩在地毯上,膝盖上放着那天赏南看见的那只纸人。

银针一次又一次准确而又缓慢地扎入了纸人的胸口,腹腔,只不过今天和上次有一处不同,今天的纸人没有发出“吱呀”的怪叫。

代丽丽不止诅咒了赏南的父亲,还正在诅咒了其他的人,只是赏南不清楚,除了骗子父亲,她还能诅咒谁?

身后一阵微风涌过来,门缝被这阵风推得宽了写,更多的亮光跟着涌进去。

“出门就被撞死。”

“和你妈一样该死。”

“抢了我的,该死,死!”

代丽丽喃喃自语,听着平静,仔细听,她是咬牙切齿的。

而那只胸口扎满银针的纸人动了动脖子,以一种极缓慢又僵硬的速度把脸转了小半圈,正面朝向赏南。

它对赏南扬起微笑,温和从容。

纸人通体都是雪白的纸色,漆黑的瞳像两根针一样朝赏南扎过来,它木然地看着赏南,慢慢拉扯嘴角,嘴角拉扯到了最大的限度,一张脸看起来被撕成了上下两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