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第2/4页)

戏台上的伶人们丝毫不受周围气氛的影响,还在唱着,跳着,顺顺趟趟地唱完了第二折 。

丝竹声止,伶人们便鱼贯地退到了戏台后,东西两边戏楼内,一片死寂,一时无人语,大部分人都怕说错了话。

“首辅。”一名中年官员毕恭毕敬地对着徐首辅拱了拱手,试探着想问皇帝去了哪里,可是龙体有什么不适。

可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梁铮从外头气喘吁吁地小跑着来了,手里捧着一卷五彩织锦的圣旨。

莫不是皇帝有什么旨意?中年官员闭上了嘴,不再说话了。

梁铮手捧着圣旨来到了顾非池跟前,躬身奉上:“世子爷,这是诏书。”

梁铮取来圣旨,不是为了代皇帝宣旨,却反而把圣旨给了顾非池?!

众人心头疑云丛生,只能静观其变。

顾非池展开那道圣旨看过后,就转交给了华阳,华阳看后,又继续往下递,礼亲王、怡亲王、庄亲王、徐首辅以及内阁阁老们等,在几个宗室重臣间一一传了下去。

最后,这道诏书交到了唐越泽的手里。

唐越泽浑浑噩噩地看完了诏书,又交还给了梁铮。

顾非池对着梁铮道:“念。”

梁铮双手捧着圣旨,语调平静地念了起来。

他只是在念,而不是宣旨,便省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的开头,只是读这道诏书的内容,声音不轻不重,却又足以让戏楼里的所有人都听到。

“皇长子唐越泽为宗室首嗣,年已长成,允文允武,伦序当立……”

其他人本来迟疑着是不是该下跪听旨的,但见顾非池抬了下手,示意不必,就都坐着。

这坐着听圣旨,还是头一回呢。怎么想,怎么觉得怪异。

这是一份立储诏书。

萧鸾飞激动地一手攥住了前方的扶栏,双眸中绽放出异常明亮的神采,暂时把顾非池为什么没有毁容的疑惑抛到了脑后。

萧鸾飞心跳怦怦加快,压抑不住心头的亢奋。

上一世,直到她死之前,大皇子始终是大皇子。

朝政一直把持在顾非池手里,文武百官至少有一年多没见过皇帝了,不少人都怀疑皇帝说不定已经驾崩了,不过是顾非池不希望新帝登基,所以压着未宣而已。

这一世,由于她的重生,影响了很多事。

但所幸,最终的结果并不坏。

大皇子终于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了。

萧鸾飞抬眼朝对面那空荡荡的龙椅又望了一眼。

帝后不在,大太监梁铮如今又在宣读诏书,想必是皇帝病得更重,所以,才会着急立了太子,生怕顾非池专权。

梁铮尖细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戏楼内,犹如一颗石子坠入湖中,荡起了一阵阵涟漪。

戏楼里的官员们以及女眷们三三两两地交换着眼神,大都与萧鸾飞是一样的想法,觉得皇帝的龙体怕是要不行了。

这时,梁铮终于念完了诏书,双手将那道五彩织锦的圣旨合拢,萧鸾飞的眸子更亮,对自己的未来又充满了期待。

只要她再成为太子妃……不,哪怕不是太子妃,只是良娣也行,只要大皇子的心在她的身上就可以了。

她可以效仿柳皇后,日后,她也一样能坐上这凤位,她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她不必着急。

她赢定了。

想着,萧鸾飞美目流转,直直地望向了对面的唐越泽。

却见唐越泽神情呆呆地坐着,似是魂不守舍,脸上没有丝毫的喜色。

萧鸾飞疑惑地蹙眉,就听顾非池清冷的声音再次响彻整座戏楼:“这份诏书,内阁可曾看过?”

徐首辅迫不及待地答道:“不曾不曾。”

“宗令呢?”顾非池的目光接着移向了礼亲王。

“不曾。”礼亲王也是连忙答道。

“姑祖母?”顾非池又问华阳道。

华阳也是摇头。

寥寥数语,气氛又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立储是关乎国本的大事,不仅仅是皇帝一人随便写一道圣旨的事,可这道“立储诏书”,却连宗令和内阁阁老们都不知道。

这个时候,本该开始唱第三折 戏了,却没有伶人再上台,更没有人在意这个。

顾非池的右手成拳,在茶几上漫不经意地叩动了两下,问道:“这份诏书是皇上何时所写?”

“八月初十。”梁铮立刻答道。

“那日,柳汌以及柳氏三族男丁在午门行刑,”梁铮的回答验证了众人心中的猜测,“皇后娘娘很是悲痛,哭着到了乾清宫,皇上很是心疼,说要立大皇子殿下为储君,还亲笔写了这份诏书。”

梁铮说得委婉,但是徐首辅、礼亲王等其他人都听明白了。

徐首辅眼角抽了抽,心下无语:这诏书怕是皇帝为了哄着柳皇后高兴写的啊。

这立储关乎大景江山,皇帝都能拿来当儿戏,实在是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