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第2/5页)

顾非池:“……”

他觉得这种送命题还是不答得好,修长的手指勾住了她的一根手指。

“命真大啊。”萧燕飞幽幽叹道。

某人轻轻摇了摇她的手指,像是大猫欢快地摇着尾巴,又似是在撒娇。

萧燕飞努力地板着脸,训道:“以后不许了。”

秋水般的眸子里止不住的笑意。

“好。”他又轻轻地摇了摇两人勾在一起的手指,薄唇间逸出一个浅笑,绽出似骄阳般绚烂逼人的光华。

下一刻,萧燕飞无情地放开了顾非池的手,转过了身,朝马匹那边走去,只丢下一句:“我去给谢公子倒点水。”

萧燕飞说是去倒水,其实是从她急救箱里拿了一袋葡萄糖。

葡萄糖通常是注射用,不过在人疲累过度,急需补充水份和能量时,也可以直接饮用。

她把葡萄糖倒在了杯子里,拿过去给了顾非池,顾非池亲自送到了谢无端手边。

“表哥。”

顾非池轻唤了一声,谢无端这才停在了手中的刻刀,嘴唇早就发干、发白。

接过顾非池递来的杯子,谢无端喝了一口,发现这杯水是甜的,眉目微微舒展,心知肚明地朝萧燕飞看了一眼。

糖水什么的自然不是他这个表弟的风格,以阿池的性子,也素来不注重口腹之欲,这小子恐怕连自己的口味都没留心过。

这杯糖水是谁准备的,显而易见。

谢无端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糖水,唇角轻轻地翘了翘。

放下空杯子,他又一次执起了那把刻刀,眼神沉淀下来,一个字一个字地继续往下刻。

顾非池早就退到了萧燕飞的身边,不近不远地看着墓碑上面刻的这一列列字,瞳孔一点点地变得深邃,心里有点沉沉的。

忽然,他低声以只有萧燕飞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从前,表哥有一手好字,纂刻也是,华阳姑祖母常说,表哥的字已有了风骨,骨力遒劲,若是专心于此道,说不定将来也能成为一代大家。”

“如今,字是好字,却少了些力道。”

谢无端何止是不能动武,连握笔、握刻刀的力度也再回不到从前了。

仅仅是想到这点,顾非池的心头便犹如一阵翻江倒海。

在别人看,谢无端能活下来已经是大幸,可他与谢无端从小一起长大,谢无端了解他,他也了解谢无端。

如果他是谢无端,他又岂能甘心!

萧燕飞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掌,掌心贴着他的。

墓园里又安静了下来,太阳慢慢地向西方倾斜。

等谢无端刻完最后的“子谢无端敬立”这四个字,夕阳已落下了大半。

那些抬棺的下人们早就被顾非池打发回去了,就他与萧燕飞一直没有走,在这里等谢无端。

谢无端以清瘦的手指温柔地拂过墓碑,拂去碑上的石屑与尘土。

最后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座墓碑。

他转过身,没有留恋地往顾非池与萧燕飞那边走去。

“我们走吧。”

谢无端微微地笑着,眼眸清澈,像是那不染俗世尘埃的山涧泉水,在这满山葳蕤之中,透着一种豁达通透的气度,肃肃如松下风。

顾非池朗朗一笑,吹了声清脆的口哨,三匹马就欢快地撒腿跑了过来。

或者说,萧燕飞的那匹黑马是顾非池的那匹红马咬着缰绳牵来的,它嘴里还咋吧咋吧地嚼着一段草。

再看看顾非池和谢无端的马,萧燕飞真是觉得丢人啊。

红马将缰绳送到了萧燕飞,萧燕飞很顺手地摸了摸它,奖励了它一块糖。

就听谢无端道:“绝影很喜欢你呢。”

“我也很喜欢它。”萧燕飞又摸了摸绝影修长的脖颈。

谢无端含笑斜了顾非池一眼,又道:“绝影从前在西北是野马群的一匹马王,是阿池亲自驯服了它。”

萧燕飞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看向谢无端,又去扯了扯顾非池的袖子。

顾非池点了点头。

“绝影的性子很野,除了阿池,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它这么喜欢一个人。”谢无端微微地笑,翻身上了马,“这大概是……”

爱屋及乌。

他一夹马腹,驱马而出,最后这低不可闻的四个字也被黄昏的晚风所吹散。

三人一路策马疾驰,总算赶在西城门关闭前,进了城。

这个时间出城进城的人不少,他们也免不得降下了马速,慢慢地往前踱着。

“阿池。”穿过城门后,谢无端对着身旁的顾非池低唤了一声,“你看那里。”

他浅浅笑着,若无其事地以目光牵引着顾非池看向了街旁的一个茶楼。

两人自小一起长大,一向默契十足,往往对方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能明白另一人的意思。

顾非池不着痕迹地抬眼望了过去。

茶楼二楼一扇窗户的竹帘子放下,挡住了里面的人,但隐约可从竹帘的缝隙窥见帘子后的人影以及一把放在桌上的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