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4/5页)

娄渡洲一直跟在楚少渊身后,见他进了寝宫就站在窗边生闷气,实在也有些心疼的。作为男人,且又是个阉人,他对楚少渊心里的憋屈最是明白。

明明身边就有如花美眷,两人又很琴瑟和鸣,若是寻常夫妻,定也和和美美恩爱一番。但这事放到楚少渊身上,却是异常艰难。

这么多年,太医也瞧过,大师也看过,人人都说他身体如常,却偏就……有心无力,一点行事的可能都无。

楚少渊原本以为他自己是冷清人,也可能天命不好,前世才孤独终老。如今找到相和之人,说不得能缓解一二,可刚刚无论他怎么想,自己却到底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这件事,对他来说太难堪了。

曾经盼望过几十年,到头来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平白妄想一场。今生再盼,依旧如镜花水月,风过无痕。

原来他怨恨过、痛苦过、辗转反侧过,最终却随着时间一一消散,行将就木之时,他告诉自己,无论这一生发生过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未曾发生,人之将死,一切都是空茫。

他什么都带不走,也什么都留不下。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只悄悄问了一句苍天:朕为大梁兢兢业业五十年,可否给朕一个好来生。

然而再睁开眼时,他却回到了自己曾经的皇帝寝殿中,似乎他刚一醒来,年轻的娄渡洲便两步上前,对他道:“陛下今日可早。”

那一瞬间,楚少渊又些许的茫然,又有无边的激动。

后来,便是这半年来,逐渐消弭的期望和越发活跃的内心。

时至今日,他才发现,他以为自己如一潭死水的心,其实也能泛起涟漪。可无论他如何期盼,却依旧心动无用。

遗憾吗?到底是遗憾的。

可他却毫无办法,只能这样一个人孤坐在寝殿内,对着一室灯火,度过每一个安静沉默的深夜。

娄渡洲站在身边,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语言都是那么苍白无力,无论他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楚少渊这惨淡的命格。

不如什么都不说。

娄渡洲给楚少渊上了热茶,便悄悄退了出去。

楚少渊望着窗外明月,沉沉叹了口气。

此时的苏轻窈,却是对楚少渊的那些复杂心思一无所觉,她正舒舒服服躺在浴桶里,让柳沁给自己洗头发。

柳沁洗干净她的头发,便用汤婆子给她干发,见她心情很好,想了想道:“刚在御花园里,陛下不是用帕子给娘娘擦汗?”

苏轻窈很是悠闲地躺在那,闭着眼睛道:“是啊。”

柳沁就道:“那帕子似乎是娘娘的。”

“嗯?”苏轻窈张开眼睛,疑惑地问,“怎么可能?”

这话一说完,她就顿住了,猛然想起上次做的那个三君子的丝帕,还没自己欣赏就被陛下收走,至今没还给她。

不过那帕子她只在陛下寝殿里做过,柳沁应当没见过才是。

果然,柳沁又说:“娘娘还记不记得,早先给陛下做过一个抹额,当时找不到盒子装,便用娘娘随身的帕子包好,呈给了听琴姑姑。”

叫柳沁这么一说,苏轻窈才想起这一茬,因是半年前的事了,苏轻窈自己也记不太清楚,只记得那帕子很普通,是她闲暇时自己做来练手的。

“是那一条吗?”苏轻窈顿时有些脸红,问。

柳沁点点头:“应当就是那条,那个帕子上的宝字是浅碧色的,奴婢记得很清楚。”

苏轻窈一听这个,顿时就有些坐不住,总觉得那帕子十分拿不出手,却被陛下带在身上,日常还要用。

“哎呀,那条做得不好呀,”苏轻窈往脸上泼了泼水,“陛下怎么能这样。”

她虽说着埋怨的话,语气却有些娇嗔,有些小女儿娇羞情态在其中,显得有些可爱。

柳沁见她如此,便知道娘娘多少有些动了心神,她知道这事是劝也劝不住,拦也拦不了的,便只能说:“下回娘娘再做个帕子,让陛下换着用吧。”

苏轻窈一想,反正晚上陪陛下读书,坐在那也很无趣,倒是正巧再做新的给陛下替换,也不碍事。

这么一想通,苏轻窈就舒服了。

等沐浴完,苏轻窈便踏踏实实睡下,一夜到天明。

来石榴殿的次数多了,对这里熟悉起来,她便能很快入睡,也不知道听琴给用的什么香,味道清淡,却可令她一夜都不醒。

苏轻窈如今有个小习惯,早上醒来总要在床上再翻一会儿,等躺烦了再叫起。今日也不例外,她刚在床上滚了一会儿,却意外听到柳沁的嗓音。

“娘娘可是醒了?”柳沁声音很轻,苏轻窈却能听见。

“可是有事?”若非有事,柳沁绝不可能打搅她。

柳沁便道:“娘娘,刚前殿来人,道陛下召娘娘陪膳,让娘娘醒了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