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此番归来不履平(第3/8页)

冀州、晋州是基金会副会长赵君娴女士负责。基金会元老黄处贤先生,负责在永城审查禹州和鲁州两省贫生。各地非官方考试委员会五月已组建,现在已大抵完成对报名的申请者平时成绩的审查,更重要的现场考试审查正在如火如荼地铺排着呢。

珍卿夫妇此番探亲经过鲁州永城,会顺便了解一下黄处贤先生的工作情况。基金会这些元老工作都极认真,珍卿夫妇对他们其实也放心。

而珍卿最初发起这个资助项目,还有另一层救亡图存的深意,珍卿只跟三哥深入沟通过,并没有跟其他人透露这种耸人听闻的观点。

现在全民抗战意志空前强烈,仁人志士都在高喊抵抗到底,珍卿若大放厥词说本国不能速胜,应当力求保存实力以备长期抗战,首先信她的人就不会有多少。关键是公民党军队数量如此很大,与东洋人的历次局部战争虽有失败,但并未损兵折将到让人丧尽信心。珍卿若跳出来大损己方志气,不说政见不同者如何对付她与谢公馆,只说受不了她逆流而动的汹汹民意,也能把她和谢公馆淹没掉了。

虽然意识到大势与民意属实难违,但她也不能像常人只凭勇毅热血冲锋,却不做任何应对失败的策略。她在怀孕和休产假的很长时间,沉心静气并克制从容地反复思谋,决定为国家保存更多的有生力量——有知识有热血的青年学生。

她和三哥事前已经商议好了,通过考试获取此番奖学金资格的学生,只得报考基金会规定的十所大学,这些学校中位置偏南方的有六所,偏北的六所大学是北方的一流国立大学,是遇到战乱绝对会南迁的国立大学,当然,招生资格最多的就是梁州文理大学,也是为他们自己的大学招揽优秀的生源。

当然,这一层保存有生力量的意思,就不会向何参议和潘文绍如实道出了。

而何参议跟潘文绍听了还是赞叹,说这项大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说谢公馆注定要出不止一个圣人的,他们这一家人不是醉心医疗慈善民生,就是在乎兴德教化树人之事,这可都是利国利民的赫赫之功。他们便继续询问珍卿和三哥具体的细节。

这天晚饭,他们四人在舱房内边吃边谈,谈得很有兴味。晚些时又趁夜色一同在甲板散步,散完步双方这才各自返回舱房休息。

珍卿微倦地坐在桌前歇气,侍应已将房内的狼藉收拾了,三哥看看时间柔声问珍卿道:“累不累?”珍卿耷拉着眼皮点点头,三哥取出随行带的玉灵膏,拿着调羹舀了一大勺,用冷水冲热水和开了叫珍卿慢慢喝。三哥却把客人坐过的椅垫床褥,用点燃的香药盘熏了两三遍。

珍卿边饮膏汤边看他的举动。她生产过后才两个月多一点,多少觉得比生产前虚弱一点,这两个多月家人都是无微无至地照顾她。此番出行,大小事宜也多赖三哥一手帮办,她对他的体贴入微自然很受用。但有时候也会想,三哥若娶个手勤脚快的新式女子——譬如吴二姐跟荀学姐那样的——他会不会过得更幸福轻松些呢?她这样想的便这样问出来了。

三哥收拾完了倒坐在靠背椅上,两臂搭在椅背上督促珍卿喝膏汤,听珍卿又问刚才的问题,思忖似的默了片刻,耸耸肩饶有兴味地说:“或许,是另一番不同寻常的经验。”珍卿拖着升调“嗯”了一声,放下喝空的杯子笑着看着他道:“愿闻其详。”

三哥又四十五度望一会开花板,捞着珍卿小手轻轻搁在手心容纳着,莞尔一笑便出尔反而地说道:“我又重新试想了一番,真要是娶个事业强家事也强的女人,就仿佛是跟生殖系统不一样的我自己,每一日朝夕相对、同床共枕,她样样都不需要我,有我没我有什么区别呢?想深了好像聊斋故事一般可怖……”

珍卿乍一听觉得不可思议,再一想就指着三哥说他翻口供,实在大大地狡猾,说着就捏他的脸两人闹着玩。闹一会三哥把她牢牢困在怀里,亲一下她才说起吴二姐来:

“二姐在外面雷厉风行、发号施令惯了,在家里其实也样样事情操心过问,难免有时会把强女人的架势带进家庭里,二姐夫不免会受她的锋锐之气,还是我跟妈妈常常提醒不过过了头。也幸亏二姐是聪明人,该放下身段示弱就能放下,没有跟二姐夫弄到离心的地步。

“二姐自幼管理我跟惜音,做长姐习惯了负责任,事无巨细总喜欢过问,凡事也钟意自己作主,做她的弟弟妹妹最幸福,做他的丈夫嘛,须有姐夫的胸襟和脾气才好。至于你那位好学姐荀小姐,我佩服她的智慧跟勇气,其他的,大可不必。事事都要抓在手里的强人在一起,无论男女相恋还是男人共事,没有一个善于让步的人总是会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