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文化人的思与行(第2/3页)

所以,他没有推翻心中的社会达尔文主义,他已开始反思祖辈们屠杀同类、摧毁文明的野蛮行径。

“萨尔责先生,我想尽量避免进入一些场合,避免赤裸裸地暴露在屈辱和痛苦中,你不能明白吗?”

Iris抿着嘴没有说话,快将珍卿送到住处时,萨尔责严肃地跟珍卿说:

“Iris,你对这个国家的批评,包括对先代殖民者的批评,我坦然接受并表示悔罪。但我不认同你处理问题的态度。谁也不能否认美国的强盗们,从殖民地抢掠了太多的宝物,但你也不能否识,我们有很多进步的美国人,也和你一样在痛斥强盗小偷们的罪行。包括我的一位律师叔叔,他就热衷说投资艺术品,对被抢掠了太多文物的国家,抱着很深切的同情,你为何不多结交这样的人?”

珍卿请萨尔责在家里谈,请他详细介绍白人圈子里,那些对被被掠夺的殖民地抱以同情的人,萨尔责详细讲述他的远房叔叔——戈登·萨尔责。他真是萨尔责很远房的叔叔,萨尔责自己都不太了解他,都从亲友的嘴里听说他。

萨尔责提议带珍卿拜访他,珍卿特意带自己的两幅作品,去跟戈登·萨尔责先生交流。

这位戈登先生给珍卿的印象,就像《理智与情感》里的表舅约翰·米德尔顿,这个中年律师长得体面,性情却异常热情随和,热衷于向人提供诚恳的建议,和让人愉快的赞美。他提议购买珍卿带来的作品。慕先生到美国办展的行程,虽然因为各种客观原因一再推迟,珍卿还是不敢贸然卖自己的画。戈登先生遗憾地表示惋惜。

关于是否到波城美术馆做主题演讲,戈登先生认为杜小姐不妨去讲一讲。他说他一直有个美好的愿望,希望把从殖民地掠夺的文物宝藏,多多少少还回去一些。现在的世界气氛紧张而危险,不同国家应致力于团结协作,而并非继续世代相传的仇恨,那么欧美人应该首先有点诚意。

这太叫珍卿喜出望外了,若真能将部分文化送归中国,她一定将他们运到梁州去,使它们避免将来毁于战火。

但戈登先生也劝珍卿冷静,说这个设想他们还在筹划中,要争取更多拥护世界和平的人,来加入到这个友善的行动中。

不管戈登的设想能否实现,珍卿都决定去美术馆做主题演讲。她跟萨尔责和戈登谈话以后,忽觉从前的自己一叶障目了,不管能否争取归还一些文物,她都可以跟邀请她的人谈条件,记录重要文化的信息,以备中国的考古人员研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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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卿受波城美术馆的邀请,通过文物展示与语言演讲结合的方式,跟这一天的来宾讲述中国美术史。

女士们,先生们:

下午好。我是来自中国的Iris Dew,很荣幸为尊敬的客人们,讲述中国美术的演进历史。

中国人最原始的审美源于何处?这个问题,恐怕连最渊博的社会学家也难以准确回答。

我们可以假定,我们的原始人类自然而然地,产生了对抗自然环境和延续种族的欲望,而懵懂的原始人类相信“万物有灵”,要完成前面两项艰巨的任务,就非得与那些“有灵”的“万物”斗争,而原始宗教巫教就应运而生。生存和繁衍这两种基本欲望,自然体现在文化生活和审美观念上,在远古中国那是怎样的一种状态呢?

现在中国的考古学家们,从原始的美术遗存中,诸如彩陶、素陶、雕塑、岩画、地画、装饰品中,发现原始社会审美艺术的两大主题:最原始的对神灵的祈求崇拜和无处不在的生殖崇拜。

以最普遍的艺术品陶器为例,它们的形制和图案,目前看来都与生殖有关。中国文明腹地出土的早期彩陶,他们的形制无论怎么变化,多接近于按中轴线旋转对称的球状,这种形状与孕育生命的妇女相似,也与世界各原始部落盛行的葫芦崇拜疑似有关。至于陶器上的蛇纹、人首蛇身蚊、人面鲵鱼纹、鱼蚊、蛙纹、鸟纹等,目前看来都与生殖繁衍有关……

(工作人员引导人们观看少量文物,以及大量的文物照片)

……

从奴隶制的夏朝,到终结奴隶制的秦朝,古代中国正从巫教向礼教转化,从鬼神世界向世俗化人间转化,这种转化呈现混沌相通的关系。

我们看到商朝早期的文物,承担祭祀功能的主要还是陶器,青铜器多为小件的实用工具,巫教祭祀的色彩并不鲜明。由于当时青铜器工艺水平的限制,当时的青铜器形、壁厚、纹饰等很粗糙。这是考古学家鉴定文物的重要指标。青铜器的鼎盛时期,主要在商朝至西周早期。这时它已取代陶器祭祀礼器的地位。天子和诸侯将鼎、簋按不同大小数量赐给王臣,这种青铜器已是封建社会等级秩序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