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应天审讯室纪事(第2/3页)

据社会党叛徒房大川的描述,陆浩云这位慷慨仗义的富豪子弟,一直从各方面给社会党提供供援。他们的人在活动中受了枪伤,他这位援助者帮忙找医生做手术,还弄来充足的医疗卫生用品。他们暴露身份的同志要转移,在内外戒严的严峻时刻。他这位神通广大的援助者,包下整个一趟南下的货运列车,向南发送化妆品、米面、布匹等货物,同时从容地把暴露的同志运送出去……

这些人威逼恫吓的小手段很多,陆浩云之前一直缄口不言,是因为他不是一吓就自乱阵脚的人。可是他被捕已有两天时间,这些人还在搞这些小伎俩,他感觉调查处在这桩案子上,似乎显出一点急躁不安来。陆浩云有心探查他们的底牌,开始以吃饭喝水为条件,答应稍后回答他们的问题。

稍稍饮食了一番之后,陆浩云说调查处指控他的罪名,不是牵强附会、凭空臆测,就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的。都说了社会党是魑魅魍魉,却伪装成普通老百姓,他们这局外人又无火眼金睛,哪知道身边的人谁是谁不是?他无意间跟可疑之人发生过关联,未必是他有心“通匪”,若公民党总以臆测给人定罪,那这世上怕找不出清白之人。比如那谁谁的夫人,那谁谁的儿子,从前都是公开的社会党,莫非现在也要把他们抓起来?

对于指证他的社会党叛徒房大川,陆浩云表示,他愿意与他当面对质以证清白。

陆浩云当然不怕对质。从前他接触社会党异常谨慎,除了跟小妹有亲戚关系的明先生,还有早年就相识的社会党要人,他没有接交过社会党的中下层人物。他也相信明先生行事缜密,不至于限他于如此不利境地。

在隔壁房间监听审讯的闫崇礼,没兴趣叫社会党叛徒跟陆浩云对质,这些反正的社会党人的供辞,会在法官那里起到化学作用,对击破陆浩云的心理防线却没有用。闫崇礼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尽快叫陆浩云签字认罪,以到明日开庭时尽快判罪结案,毕竟现在外头针对此案的舆论已起来了。在事情闹大以前速战速决,这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

闫崇礼叫人通知里头主审的刘上校,再给陆浩云看一些实质证物,看此人的心理防线究竟能强到什么程度。

主审官刘上校又重复地问陆浩云:“陆先生,你干过什么事,总会雁过留声、足过留印。你的公文包中,为何会有领袖的剿匪布置,为何会有社会党给你的工作任务?”

陆浩云拿袖子擦脸上的虚汗,面对被询问很多遍的问题,他麻木冷淡但是态度从容:”我不知道你们在讲什么,包里搜出的所谓‘通匪’证据,在你们翻出来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它。我分明是被人栽赃陷害,长官不替我证辨清白,倒叫我证实自己有罪吗?“

这时有人拿进来一沓子照片,刘上校开始一张张展示给陆浩云看,前面几张照片是陆浩云从美国回来时在船上照的。照片显示的是轮船甲板上的情景,陆浩云倚在船舷上看海鸥,身上穿着清凉的夏衫,有一个勤杂工走过来,递给他一盒香烟,他从兜里掏出钞票付给勤杂工,又写了一张字条交给他。

刘上校很是疾言厉色,问照片里的勤杂工是什么人,陆浩云给他的纸条上写的又是什么内容。

陆浩云神情安泰地对着刘上校哂笑:

“我住的是一等船舱,跟个勤杂工能有甚交情讲?他无外是船上的一个勤杂工,我给他写纸条无非是传信,不外是叫他跟船上厨房的头头讲讲,晚饭做得清淡一点,再不然就是跟洋人朋友讲,我待一会儿再下去……”

刘上校把照片摔在陆浩云脸上,猛拍着桌子冷笑说:“有你说得这么简单吗?难道不是接头交换讯息吗?”

刚才的照片把陆浩云的脸打疼,他深深蹙着眉峰,却有唾面自干的气度,一点不发恼:“我找勤杂工跑个腿,究竟有什么不对头?怎么就谈上接头交换讯息?你们调查处也算军政机关,无故构陷诬告守法良民,已经构成刑事犯罪,现在虽不流行反坐,一般刑事处罚,恐怕是免不了的。”

刘上校呲着牙吐一口涎痰,冷蔑地看着陆浩云说:

“陆浩云,死到临头还惺惺作态,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轮得着你来上法律课?!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中央调查局,不受任何执法审判机构辖制,直接对领袖本尊负责,你告诉我谁能执调查局的法。少他妈拿驴粪蛋当药丸子。你口里的勤杂工,可不是一般的勤杂工,他是个老牌的社会党人,是社会党在粤州的牌面人物,他伪装成勤杂工在内地和港岛的船上,阴谋从事间谍破坏活动,他现在是社会党第十八号通缉犯,你给这么个匪谍写纸条,那是黄泥巴掉在□□里,你以为你还有什么清白可言?陆先生日常订几份报纸,竟然说不认得他?!”说着,刘上校丢给陆浩云一份报纸,上面果真有那勤杂工的通缉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