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突如其来的变故

珍卿顾自在街上看了会热闹, 既得乐子又受了启发。老子他老人家说,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 真是蕴藏着大道理。原来世间的因缘际会、福祸是非,并不是非黑即白的。

珍卿看完了热闹, 去电报局发现三哥不在。正帮三哥发电报的阿成告诉珍卿, 元礼和娇娇两个人也快开学, 他们之前在二姐夫的老家甬安, 这天他们坐的回海宁的车正好经停江平, 三哥接到电报去火车站看一下。

珍卿听言也想去火车站找找三哥,她很久没见娇娇和元礼了,也迫切想跟三哥交流刚才遇到的趣事。珍卿到月台上找人的时候, 恍惚在人群在见到一个熟人,他似乎上到火车里去了。

在火车站没有找到陆三哥,人来人往的也不大安全, 珍卿跟着保镖们先回到徐家院子。

刚才在火车站月台上面, 仿佛看到一个半生不熟的人。胖妈在院子里晾着衣裳, 珍卿跟红姑坐在树阴下喝水果,珍卿找出从前的速写本。今年上半年的时候, 她写《摩登时代》第二部 小说, 回忆作为主角的鬼手青兄弟的面貌,曾经凭记忆画过数张他们的肖像。

珍卿狐疑地按着脑袋, 以她对人脸的记忆能力, 不至于个把人也认不出来, 而且鬼手青兄弟的身形体态面貌, 较寻常瘦弱男子是有区别的。在火车站看到的人很像是鬼手青兄弟中的哥哥阿青。

鬼手青兄弟是被聂梅先赎买走的, 阿青现身在此准是干着要命的勾当!虽说未见得跟他们有干系, 但珍卿还是忍不住提着心。三哥怎么还没回来呢?

感受着热气浸夫的真实感,红姑在体会着她的新生。她留意到珍卿神情有点凝重,一直拿着她的画本子看,微微侧头看向她的画本子,她诧异地蹙起稀疏的眉毛,扯扯珍卿指画上人:“小囡,你认得这画上的人?”

珍卿听她的语气有异,立刻福至心灵:“姑姑也认得他?”红姑动一动靠在藤椅上的上半身,接过速写本细看一番,很确定地说她认得这个人。红姑便回忆她还在花船时的一件事:

“这人听人叫他‘天河’,跟的老板姓马,马老板包了船上的花娘喜眉,可他又不喜欢喜眉侍候。这个天河跟马老板不定时辰地出出进进,不晓得整天在忙呼什么,有时还叫喜眉出来,他们两人在船里不知谈……谈甚事体。”

红姑虽然漫无心绪不多想事,也听喜眉不止一次骂那叫“天河”的是兔儿爷,说那马老板包下她就是为做幌子的。

红姑说的这个叫“天河”的文弱男子,跟鬼手青兄弟中的阿禾很接近。珍卿嗅到非常不寻常的味道。若说在江平火车站看到阿青,还不一定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可他们在古水镇时,阿禾也碰巧出现在古水,世上有这么多巧合的事吗?

珍卿赶紧追问红姑:“姑姑,这马老板跟天河在船上,有没有提到什么人,或者讲他们去哪里,做下过什么事?”

红姑细心地回忆着,最后摇摇头说:“他们神神叨叨的,讲话好像总留神怕别人听,在舱房声调蛮小的,我没听过他们讲事体。熬,对了,就是找孟少爷买笋那回下大雨,我在做炊的小船上剥笋,从他们窗子里听见马老板讲一句:这姓孟的先不惊动,免得打草惊蛇,放过了三公子这条大鱼。”

珍卿听得陡然一个激灵,孟震远先生研究共产主义,少不得会有一些要命把柄,而他们又说起“三公子是大鱼”。事情非常不对劲儿。

珍卿有非常不妙的预感,这帮人大约已盯上孟震远先生,在“通匪”一事上孟先生说不上清白。三哥说经他提醒后孟先生处理了敏感物什,但他既然多年研究这些东西,保不齐有什么疏漏之处,而且特务有专门的审讯手法,还有三哥跟他交往甚密。

珍卿正在紧张思忖,觉得此事必须马上告知三哥,万幸三哥终于回来了。珍卿把刚才在火车站看见阿青,还有红姑讲述的一切细节,全都讲给三哥听。

三哥越听神情越凝重,显然跟珍卿想到一处。他本想给古水镇的人发电报,但珍卿忽然想到什么,跟三哥耳语了几句,三哥放弃了直接发电报的想法。但是长途电话还是可以打的——这时候的监听技术可不怎么样。三哥没有直接打给孟家人,而是打给庞越生和周惠珍两口子——这两个人刚刚受过他的恩惠,跟孟震远先生一家也算有渊源。

三哥和珍卿所孟家人已被盯上,也怕庞家两口子也被盯上。万幸的是,周惠珍两口子尚没受到什么人身限制。但邮电局里人流也复杂,他们不能随意地讲话。三哥晓得周惠珍有个姑姑在江平,便假借周家姑姑的名义说话。

但陆三哥也确定了他想知道的,周惠珍说孟家在陆先生一行离开后,住进了一拨神秘的客人,之后就说孟太太生了病,现下还不晓得孟太太是什么病,他们一家子这几天都没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