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两只耳朵别苗头

所有人都严阵以待, 等着比试日期的到来。在比试的前一天,忽然江平有人打电报,传来曲迎香女士的倒霉事, 事情发生在曲迎香女士带大女儿回到江平时。

原来自从应天政府开始禁娼,应天及周边地区的性工作者, 被取消了合法营业资格, 纷纷向管制宽松的地方迁移, 历来有莺歌燕舞为业界楷模的江平, 也是这些迁徙流莺的目的地之一。

曲迎香带大女儿坐船回江平, 偏巧与许多性工作者同乘一船,也许是她们母女的打扮作派,与同船的性工作者相似。到港后在码头登记娼jì的公务人员, 把曲迎香母女也错认为娼家,要给他们依法登记,好叫她们以后依法纳税。

曲迎香母女被错认为下九流, 当然视之为奇耻大辱, 就跟公人撕扯咒骂大闹一番, 最后被定了滋扰公序的罪名,专门关进羁、押女犯的牢里, 那里女犯不怎么斯文有礼, 牢里的看守管理也随意。曲迎香母女在污糟的女牢,被关了有将近三天功夫, 才被陆家人找到。

绅士人家的太太小姐, 被误认作卖春妇女关起来, 天晓得她们两个经历了什么。曲迎香大女儿跟珍卿年纪仿佛, 好好的金闺玉质遭遇这羞耻事故, 在那闭塞水乡怕没法见人了。

陆家人打电报跟谢董事长说, 曲迎香母女被陆家找到以后,咬定是珍卿和谢董事长搞鬼,不然说了是陆家的太太小姐,却连个查问的人都没有,生生把她们关这么久,这事情发生得太奇怪。

这件事在江平闹得很大,江平最大的《江平日报》,把它当成社会新闻来报道,曲迎香母女的糗事传得市巷皆知,邻里街坊背后都在看笑话。陆家人几乎无法出门交际。曲迎香和她那大女儿,被送到乡下庄户家避丑。倒幸好她的儿子和小女儿,没有卷进耸人听闻的丑闻,不然说不好心理会扭曲的,长远来说对陆三哥没有好处。

她们说珍卿和谢董事长捣鬼,当然是她们疑心生暗鬼,没办法了才胡乱攀咬。即便她们有这份狠心,也要顾忌后果不会把事情做绝。谢董事长不失光明磊落,大概率不会是她做的。

不过这事琢磨起来也蹊跷。她们总有些随身的细软,在牢里咒骂威胁行不通,肯定会想到服软行贿,管理女牢的人们再懒散,也是底层的贫苦人,按说不会跟钱过不去,怎么会溜溜关了三四天,连帮忙到陆家报信的也没有呢?

——————————————————————————

到比试前一天晚上,这桩莫名其妙的事终于现出点眉目。

俊俊哥受闫崇礼上校之托,带着闫上校的心腹马秘书,给谢公馆送来一件东西,说想请谢公馆帮一个忙。

马秘书特意要求屏退闲人,东西只给谢董事长和杜小姐看。有俊俊哥守着,珍卿她们便照做了。

谢董事长打开那檀木盒子,惊讶地叫珍卿过来看,竟是久违的羊脂白玉镇纸,两只都齐全地装在里头。三哥出国之后,谢董事长想从粤州滕将军那赎回镇纸,没想到滕将军出国访问去了,等滕将军访问回来,叫朋友跟他提提买镇纸,没想到滕将军理都不理。这姓闫的竟然有如此手段。

盒子里还有一封信,云希宜在信里认错赔情,说他是一时糊涂受女佣岳嫂的蒙蔽,受到上峰申斥教训后,一直闭门思过,不敢再越雷池一步。他早先败坏了杜小姐名誉,他如今想来追悔莫及,但六月的事是连家、察家所为。因为他有把柄在这二家手上,不得已把之前对付杜小姐的计划,全部讲给两家的来人听,后来的事都是连、察两家做下,跟他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他已经痛改前非重新做人,请杜小姐给他一条活路,别总在报刊上翻腾他的事啦。

珍卿和谢董事长面面相觑。云某人是在示弱求饶?不想让她再把他置在舆论风头?嘁,他若真有廉耻心和反思能力,就不会悄悄偷走她的玉镇纸;若有一点忍恕之心,就不会无谓地搅风搅雨,把她的生活搅得乱七八糟。

而且云希宜在信中的语气,柔声下气、自曝其短,还在末尾署上自己的真实姓名,这封信不是现成的把柄吗?压根就不像清醒的人干的事。珍卿甚至怀疑信不是云希宜写的。

闫崇礼派来的马秘书,是个不笑不说话的人,像是个和蔼可亲的中年大叔。他和气地跟珍卿母女说:

“……谢公馆向以实业救国,还做得偌大慈善事业,已叫人不胜钦佩之至,吴小姐开医院度众生,可谓是女中华佗,积德行善流芳百世;闫长官拜读杜小姐翰墨,为小姐博识进取的才气折服,一直颇为钦服敬重。近来三公子蜚声国际,商界名家叫人拜服神往。闫长官钦佩贵府清贵家风。早便有心结交谢公馆一府贤达,又恐他声名在外,府上有所误解,一直不敢登门拜见。闫长官好友翟俊长官,听闻是贵府亲戚,才敢请翟长官引见,派在下来先来拜见,以表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