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总巡捕房走一遭(第2/3页)

珍卿赶紧跑过去,拉着杜太爷问怎么回事,杜太爷一见着珍卿,像见着救世主,孩子似的呜哇大哭起来,哭声听着是嘶哑的。珍卿来之前,他大约没少叫唤。

有警察呵斥声太大的杜太爷,杜太爷惊恐万状地闭嘴,然后拉着珍卿的袖子,不住声说不愿意在这儿,叫珍卿快点让他出去。

听巡捕房的中国巡长说,杜太爷一直胡言乱语,只说些神迷鬼道的话,拒不配合讯问,一直没有录上有益的证词。

之前把他关在里头,他没完没了地乱喊乱跳,所以干脆给他绑在外头,叫一个仆役守着他,他倒能肃静一些。

珍卿恼恨又心疼,跟这中外的巡长巡捕都使了钱,给杜太爷梳洗了一下,守着他喝了一杯热茶水,老头儿神智才清楚些。

珍卿哄了杜太爷半天,杜太爷才从头到尾地,讲清他为何总在慕先生公事房鬼鬼祟祟的。

这事说起来,还是封建迷信惹的祸。

杜太爷找算命先生看过,认定慕江南先生命薄运蹇,而孙女珍卿命厚运深,慕先生一定会妨害到珍卿——珍卿今年总不顺利,叫杜太爷更认定这一点。

但碍于慕先生是下金蛋的鸡,不好叫孙女就甩开他。

所以,杜太爷听信算命先生的话,从慕先生的阳宅上着手,意图帮慕先生改改运势。

改运势要用些小招术,如移动一下床的位置,在某方位上摆一盆兰花啊,在某方位不能出现乌龟啦。

可慕先生不信风水相术,无论如何不配合杜太爷。

杜太爷一直纠缠而没有结果。他被慕先生警告,因此害怕招惹官非,被珍卿威胁,他怕影响祖孙情谊,不利于他晚年生活。所以,他很消停了一段时间。

可怜珍卿总遇些小事故,让他心里不能安定。

上礼拜又听黄大光说,珍卿好好地走在路上,忽然一个广告牌砸下来,就差那么两三步,就会砸到珍卿身上,黄大光说五小姐吉人天相。但心神不宁的杜太爷,反倒下定了决心,非得帮慕先生改改运不可。

说来也是巧了,他上一个礼拜,又到慕先生公事房转悠。转悠没半盏茶功夫,乍见里头跳出来一个人。

杜太爷心虚胆怯,吓了好大一跳,结果那里头出来的人,像是也吓了一大跳。并没理会杜太爷,拔腿就跑了。

难得这回出来门也没锁,杜太爷瞅着机会,就把兰花搬进慕先生屋里,摆在桌上太显眼,他就想找个隐蔽地方……

刚钻到桌子底下,就被慕先生的学生发现,慕先生的学生都拷问他,门锁着他怎么进来的。杜太爷说他来的时候,门就开着。还说他去的时候,门就是开着的。

其他人擂着问那叫叶知秋的人,为什么不把先生的门锁好。叶知秋一开始不认,说杜太爷胡说八道,他记得清楚锁过门。

慕先生来了以后,问杜太爷,从他房里出来的是哪个人。杜太爷说不清,就记得跟叶知清是一样制服,他在中古文艺书馆也见过那人,那还不就是慕先生学生嘛。

闹来闹去,检查东西也没有丢失,慕先生不想跟杜太爷夹缠,叶知秋锁没锁好门,吵到后头自己也晕了,这件事就这么含糊过去。

其实之前,杜太爷也零散说过这些。

但这些警察认为,杜太爷故意装疯卖傻,假造出一个人来混淆视听,他们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更对杜太爷恫吓威胁,快把老头儿吓破胆,他什么也不敢说了。

珍卿知道,杜太爷在慕先生房里看见的人很关键,杜太爷嘴里描述的人较年轻,但慕先生的学生里头,她确实没见过这个人,也没有听人提起过,也难怪慕先生他们不信。

珍卿叫杜太爷仔细回想,她要把这个可疑人物画出来。

“……祖父,你再仔细想一想,这个人头发啥样儿,头发有没有盖着额头……额头是高是低,宽一些还是窄一些……是蒜头鼻儿还是高鼻梁……”

杜太爷见她从容不迫,而且确实相信他,他心定下来,脑子也越来越清明。

当时那个人猛从慕先生公事房出来,他惊了一大跳,反而印象深刻一些。

珍卿按着他的描述,一点点把人物显现在纸上。

陆三哥在督察长贺文斯办公室交涉,本来贺文斯没有切实的证据,两个人都在打太极。

结果这贺文斯接了个电话,就得意而轻蔑地说,杜太爷在民生银行有个保险柜,慕先生丢失的其中一幅画——《三江儿童》正在里面。

此画已被一个闽地富商订购,价值八千美金呢。

这一下真叫拿贼拿赃。这么大的数额,已经算是刑事案件了。

陆浩云心里一寒,没想到他平时不在意,竟然着了这样卑劣的招术。

巡捕房有了证言证物,拘审杜太爷算是合理。就算不能认定他是幕后黑手,也可以断定是窃贼的同谋。在他户头找到《三江儿童》,就是他分赃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