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二表伯的机密事(第2/3页)

他低头亲亲珍卿的手,又轻声问她:“困吗?”

珍卿犹疑了一下,点点头。

珍卿欣喜三哥的回来,但想到二表伯的情状,觉得他要说的是非常要紧的事。

这桩疑虑盘亘于心头,让她心中不安。

她的心事,三哥自然看得出来,他站起身拿上包,语气很是安抚:

“你二表伯的话,我在门外听到了。我下去找他谈谈。你不要挂心。早点上床睡觉,明天还要上学。”

珍卿想起姑奶奶家的温馨情景。

明衡表哥大她八九岁,但也是一个温暖的哥哥。听说她喜爱书法,不时把他的文房用品送给她。

还有谢公馆的二姐、三哥,拿她当亲妹妹疼爱,让她倍感家庭的温暖。

两股力量撕扯着她,心上有一阵阵翳痛。

眼见三哥拉门要出去,珍卿上前拉他,嗫嚅半天说:“三哥,如果太难,太……危险,可以不必——”

三哥揽住她,极具安抚力的声音:“我知道,我有分寸。”

这时忽听杜太爷在楼下嚷:

“老二,你恁不像话,你上楼干啥去了?!

“本来珍卿今年就霉得很,你撞了生客,不叫你上去,你偏上去,你这当长辈的啥意思吗?你成心想害她是咋地?!”

珍卿正准备去劝解,三哥把她推进门内,说:“你去是火上浇油,我来解决,你乖乖躺到床上,安心睡觉。”

他亲亲她的头发,拍拍她的脸,利落地下楼去了。

珍卿躺到床上,却再也睡不着了。

她记忆再次清晰起来,记起明衡表哥是善良宽厚的少年。

因为她母亡父走,他似乎总多怜惜她一些,总是教导绍衡表哥、若衡表姐,要多照看小花妹妹。

那时给李师娘抄琴谱,明衡表哥热心给她找琴谱……

她觉得都模糊的往事,不知为什么,齐齐涌上心头。

还涌上心头的,是去年的慈善拍卖会上,谢董事长忧国忧民,却克制着不要说太多;还有三哥要办丝厂绸厂,吴大哥鄙夷不堪的样子;还有二姐,办产护学校、赴疫区调研……

谢公馆的人们,谁不是花十二分的力气,努力叫自己活得好的同时,企图让别人也活得更好。

又是一轮轮的天人交战……

大约十一点的时候,珍卿悄悄下到二楼,到三哥门前正准备敲门,听见三哥正在讲电话。

他讲了好一阵电话,珍卿坐在门口待着,听见里头终于没讲话声,她还没有起身敲门,三哥猛从里头打开门,讶然地看她坐在地上,有点严厉地问她:“怎么还不睡?”

他把珍卿拉起来,向走廊左右看看动静,拉着她回到三层阁楼。

珍卿被他按着躺到床上,帮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角,语重心长地说,这其中的事错综复杂,稍有不慎就会惹火烧身,说不定还要累及全家,所以她不能瞎掺和。

他再三嘱咐她什么都不许想,必须马上睡觉。

珍卿本来就忐忑不安,三哥的态度更叫她发慌,扯着三哥袖子,弱弱地说:“三哥,我要跟你讲一件事,很要紧。”

伴随着潇潇的夜雨,珍卿讲了她今天干的事。

三哥的表情更加沉峻肃然,他反复问聂梅先的表现,还有蓝云麟两兄弟的情况。

三哥又下去打电话,后来的动静,他大约是连夜出门了。

珍卿又是不安又是自责,她自己的事情,到底还是叫三哥麻烦受累,她觉得自己跟吴大哥一样,一有事也给三哥找大麻烦。

珍卿两点钟还没睡着,她打开一扇窗,感受扑面的湿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睡得再不好,第二天还是要早起上学。饭桌上杜太爷嘀咕说,三哥天天忙啥呀,动不动三更半夜回来,动不动三更半夜出去。

珍卿哪有心情听她嘀咕,她看早报发现,一群“社会匪党逆渠”,在租界某马路密谋暴动,被巡捕房侦获消息,军警一齐出动施行围捕,持械之逆党病狂丧心,先是负隅顽抗,而后与军警火并,至五名警察死伤,无辜街坊死伤五人……

报上还说,这帮社会匪党阴险狡诈,伪装成洋车夫或产业工人,身怀利器欲行不轨。报上还有巡捕房的布告,鼓动市民提供逆党线索,许下不菲的赏格。

冷不丁被杜太爷夺走报纸,他斜眉瞪眼地嚷:“你一个妮儿,充啥大官儿,吃个饭看啥报纸嘞,赶紧吃了上学堂去!”

珍卿食不知味地嚼着面:所以,昨天下午八九点的枪声,就是源于军警们围剿“逆党暴动”。

珍卿吃完早饭,穿得厚实围得严密,顶着寒风上学去了。

二表伯看见报纸上消息,暗暗地心神不宁。但是珍卿他三哥交代,一切都交给他办,而二表伯既然见过逆党,必须马上离开海宁,最好近期不好回来。

心神不宁地吃过早饭,二表伯就来跟杜太爷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