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记住生活的诗意(第2/3页)

米月撇嘴哼一声,三人在瞿先生的死亡凝视中,跑进教室。

关于换英文名的事,朋友午饭时还在议论,珍卿觉得很无所谓,说:

“名字不过代号,在农村大多指物为名,以日月山川、花草树木为名还好,有那不讲究的,以家畜家禽、厕所谷仓为名,也满耳皆是……”

听得大家瞠目结舌,设想大街上走来一个人,别人称呼他为“厕所”的情景,真是了不得!

珍卿解说道:

“在我们那的乡下,茅棚下面埋只陶缸,就算厕所,北方乡下多叫茅缸,那就有人指物为名,叫‘茅缸’的嘛!”

珍卿吃完饭就睡觉,一直下午课快开始,她才蒙登跟着人流去教室。

下午第一节 课,学的是《英美经典散文选》。

罗杰生先生进教室了,他见珍卿还迷糊着,随口问她昨天布置下Franklin的《Time》,大家都背诵了没有。

珍卿猛然一个激灵,这个背诵作业她给忘个干净。

昨天晚饭后写作业,她接到慕江南先生的电话,说杜太爷昨天又去骚扰他了。

自从杜太爷见过慕先生,他就像个阴魂一样,从此纠缠上慕先生,非说他属相八字不好,总给慕先生讲阴宅阳宅、寿数吉凶的话。

慕先生不胜其扰,并且光火不已,对杜太爷这老头没法乱骂,珍卿这学生没少挨慕先生的骂。

杜太爷一开始,总去中古文艺书馆找人。

从九月中旬开始,慕先生的联合画展开始举办,他在举办画展的进步社待得时间长,杜太爷几乎天天去进步社。

据说老头儿挺不自觉,总给人家找麻烦。

珍卿气得快要飞升,真是城隍庙里去写生,大白天看的尽是鬼。

老头子太变态,太讨厌了。

她昨晚在电话里,给慕先生道足了歉,之后跟杜太爷大吵一顿,连夜搬东西到谢公馆。到谢公馆又跟二姐聊夜天,把被背诵英文课文的事忘个精光。

想当初在磨坊店拜李师父,杜太爷老实得鹌鹑一样,到慕先生面前,他怎么敢如此无礼?

此时来不及多思想,珍卿拿出英文课本,翻到富兰克林的《时间》,在心里默看默记三遍,听罗杰生先生笑问:

“Lara,你完成你的作业了吗?”

珍卿坦然而自信,没有一丝慌张地说:“Of course,Mr. Rogerson.”

罗杰生先生抬手示意,她就声情并茂地背起来:

“If time be of all things the most precious,

wasting time must be the greatest prodigality,

since lost time is never found again……”

珍卿一字不错地背诵,罗杰生明朗地夸奖几句,大家自觉地鼓掌。

罗杰生先生很喜欢珍卿,他欣赏她的国学造诣,有些中国的文学文化问题,做老师的反倒请教学生呢。

下午第四节 是国文课,施先生讲陈与义的《临江仙》。

米月问珍卿用韵的问题,珍卿给她讲:

“……咱们中国的古诗,若想朗朗上口,出声响亮,押韵就会刻意押开口音,不押闭口音。比如这词里的押的韵,‘英’‘声’‘明’‘惊’‘晴’‘更’……”

米月和乐嫣都去读那诗,发现果然如此。

米月、乐嫣都感叹,乐嫣说:

“学国学越深,才越晓得什么叫博大精深。

“中国古诗讲究这么多,外国人的四行诗、十四行诗,不管怎么讲究怎么优美,我看还是唐诗宋词更胜一筹!”

珍卿想了一想,又补充讲解道:

“《诗经》第一篇第一句,就是世人皆知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我听我的老夫子讲过,说‘关关’当是斑鸠一类的鸟叫,它们多是‘咕咕’地叫。

“但诗中却写作‘关关’,几千年来没有人改动它,其实,也是为了韵律的美感。

“‘咕咕’是闭口音,‘关关’是开口音,读起来更朗朗上口。你们试着念念,是不是这道理?”

知识的领悟,给人以美的感受,而美的感受也会让人快乐。

米月和乐嫣学了新知识,都感到高兴,珍卿这教的人也高兴,这样的朋友相交也很美妙。

大家抬步走出教室,听有人叫“有彩虹”。

大家顿时眼前一亮,举头便见东方天际,架着一道七彩的虹影

然后听米月惊喜地叫:“我知道了,我知道了,Iris,珍卿,你改名叫Iris好不好,你是七彩的,总给人耳目一样的感受。”

乐嫣也拍手附和:“我最喜欢鸢尾花,珍卿,你就叫Iris最好不过。”

裴俊瞩和熊楚行也觉得好。

珍卿看着朋友们的笑脸,再看向东方的天际,在深翠轻灰的薄暮中,带来梦幻感的七色虹桥,她心里有汩汩的清泉淌过。

珍卿在这天晚些时候,在日记里写道:

虽然有不如意之人事,但正如Hazlitt(赫兹利特)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