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陆三哥的烦心事(第2/4页)

“况且是惜音和她,一道挑的那些东西,我从来不曾插手,只管付账罢了。既不是指名送礼,也不是私相授受,到了姑妈口里,却成了我别有用心?

“姑妈说送二小姐书,事情也并非如此。是二小姐说在家无聊,跟我借了几册书看,书也是有借有还,怎么倒成了我送书?

“我关照姑父和姑母,不过是替母亲和兄姐分忧,怎么事事到姑妈嘴上,都成了莫须有的罪证?

“如此看来,还是我做晚辈的,做事越了界线,今后务必要谨慎从事才是。”

三哥绝对是生气了,只不过他生气的时候,看起来还是平淡的。

珍卿纳闷地想,莫非,倒是钱二小姐误导了钱姑妈。

钱姑妈又大哭起来,一声高一声地喊“我的夫啊,你睁睁眼啊”,说陆三哥怎么始乱终弃,背信弃义。

吴大嫂也在那责怪三哥,说:

“浩云你也是的,姑妈生了病,几重的难受伤心,精神恍惚、颠三倒四也是有的。你说话这么直楞,再把她刺激得病更重了。”

只听陆三哥淡淡地说:“亲戚借住在家里,我唯恐做得不周,处处小心照顾,生恐伤了亲戚情分。

“倒没有想到,照应出一门亲事来,可见是我言行不当,让人生了误会。如果不当面说清,再生出更多误会,那可怎么好?”

这个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明珠表姐,忽然失态地大哭出声,说:“妈,求求你别说了。我们走吧,别在这里了,我们走吧……”

这个时候,有人喊着“太太回来了”。

谢董事长进来听说了原委,顿时气得不行,大声说:“胡闹胡闹,生病不去治病,反倒无谓地闹这一出……”

谢董事长说着,就忙轰轰地指使管家佣人,把汽车开出来,送钱姑妈去二姐的众仁医院。

珍卿听下面的动静,好像陆三哥没有跟着去医院,而是向楼梯口这边来了。

她赶紧蹑手蹑脚地,开房门回自己房间去了。

珍卿坐到书桌前面,看着窗外烟雨蒙蒙,也在揣摩这个事情。

从前的钱姑妈,是那样一位和善得体的太太。

可她自从丈夫死了以后,像忽然间变了一个人,变得越来越歇斯底里,不可理喻。

珍卿不想把人想得太坏。

她愿意相信,钱姑妈只是个愚弱自私的妇人,不是个处心积虑的编织小能手。

丈夫是她的精神支柱,钱姑父过世,对她刺激和打击太大,她不能承受这样的压力,所以钻了牛角尖。

而钱姑妈现在又以为,自己得了绝症,所以精神都有点失常了。

可是,三哥也觉得冤枉呢……

珍卿看着桌上的纸笔,忽想到施先生布置的作文题——一间屋子。

她想:像钱姑妈这样的旧式妇女,她们生活的世界,是不是也就是那一间窄巴巴的屋子?

她们的父亲、丈夫、儿子,给她们搭建了一间遮风挡雨的庇护所,让她们安安生生住着,不受风吹雨淋,不受野兽侵扰。

可是维护修缮这庇护所的人,一旦出了事,她们的屋子漏了、歪了、塌了,她们的天好像也就塌了。

这样依附别人生存的女人,脆弱得不堪一击,显得懦弱无能,甚至自私自利。

可是说到源头上,到底是谁建了这些禁锢人的屋子,硬生生把女人们装进去的?

是谁养猪一样养着她们,让她们习惯这样的生活,想出也出不来,想立也立不起呢?

珍卿忽然灵光一动,这一回作文算是有着落了。虽然这作文的灵感,是从人生的苦剧里获得的。

再想三哥刚经历一出无稽闹剧,珍卿想去看看他,又有些犹豫。

三哥又不是深闺怨妇,这一会儿肯定愿意独处,这种事儿哪会愿意跟人倾诉?

何况三哥那么爱干净,从外面回来,被堵在楼下那么久,这一会儿多半要洗澡的。

唉,先把作文写一写吧。

珍卿大致构思了一会儿,才刚开始落笔写,胖妈就来叫吃晚饭了。

临下楼之前,胖妈小声地交代珍卿,最近在吴大哥、吴大嫂面前,装也要装的老实些。

珍卿问她为什么。

胖妈就小声跟她嘀咕说,嫁到楚州周家的林兰馨小姐,孩子怀到五个月却小产了。

大房两口子,为这事儿非常发愁。

经胖妈这么一说,珍卿恍然大悟。

她就说嘛,大房这两口子,这几天确实气压比往常还低,看着很不好惹,原来是这个缘故。

可是林兰馨小产了,以后再怀就是了,犯得着这么焦心吗?莫非以后怀不上了?

也许其中还有隐情,只是外人无从得知。

珍卿来到餐厅里,三哥没有来。大家都心不在焉地吃饭。

珍卿吃完饭没多久,就跑去敲陆三哥的门。

她听见里面三哥叫进,就推开门走进去,进来她的鼻子一动,先闻见一阵酒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