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哼,我生气了◎

这是……生气了?

公孙遥觉得新奇, 往身前侧边又探了探身子,想要看清李怀叙的模样。

可他偏就是不给她看, 故意又将脑袋扭开, 到她看不见的地方。

挺拔又倔强的背影,仿佛明晃晃地在向她昭示,若是她再不去哄他, 马上他就该更生气了。

公孙遥觉得实在有趣。

成亲这么些日子, 李怀叙几乎从未在她面前闹过脾气。要说两人之间发生口角,永远也只有李怀叙哄她的份。如今他这副样子, 实在是太难得了,她简直恨不能叫史官来将他此时此刻的模样全都记录下来。

她忍着略显荒唐的笑意,又与他戳了戳肩膀:“好了, 李风华,我知道, 你从来洁身自好, 不去烟花柳巷那等地方, 但这不是为了揪出那姓苏的吗?你是受了委屈,我都知道, 待你归家, 我定给你摆一桌的好饭好菜,为你接风洗尘, 如何?”

“哼,倒是稀罕。”

跪在蒲团上的身影不卑不亢,连声音都带着岿然不动的坚|挺。

公孙遥听着他的声响,一时却只觉得更有意思了。

“李风华, 那你还想怎么样, 我都答应你, 成不成?”她如他所愿地继续去讨好他。

李怀叙板着脸,照旧不想给她好脸色。

公孙遥撑着脸,终于转到了他的跟前。

“李风华……”

她还想再向他示示软。

可是李怀叙与她相视上的刹那,眼里带的怨忿与委屈,突然便叫她噤了声。

他怎么能……这般瞧着她?

公孙遥默默怔愣在原地,一瞬间,只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对他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他瞪着她,眼睛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满腹委屈,好似都无处诉说,只得通过这幽怨的神情传递。

“李风华……”她逐渐收敛起了笑意,想问问他究竟怎么了。

然而李怀叙突如其来的动作叫她措不及防。

她从蹲在地上到被人一下子扑倒在冰凉的地砖上,不过刹那之间的事。

她错愕地抓紧李怀叙的衣袍,还是昨晚她亲自给他换上的那身玄黑。

“我问你,我去春风楼一夜未归,你后来有没有派人去寻过我,打听打听我到底是被金吾卫抓走了,还是真的宿在了那里?”

公孙遥直愣愣地看着他,没有吱声。

李怀叙仿佛已经知道了答案,但他还是亲口为她辩解了一句:“好,那就当昨夜已入宵禁,你不方便打听。”

他忍着额角跳动的青筋,再道:“那我再问你,你昨夜在家中睡的可香?晨间可有早早地起来探听我的消息,而不是等着宫里传消息来了你才起,才晓得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等质问实在是太戳心窝子了。

公孙遥昨夜虽然睡得晚,但实在也是睡得沉,今早刚起,宫里就送来了消息……

瞧见她心虚的样子,李怀叙重重地哼了一声:“我就知道!”

“可是……”

“你根本就不担心我。”压在她身上的人嗓音不仅变得沙哑,而且渐渐咬牙切齿。

“不论我是被金吾卫带走了,还是我真的宿在了青楼,你都一点也不担心我。”

他的质问叫公孙遥哑口无言。

“我是相信你……”她想要解释,然下一瞬,她的下巴就被李怀叙扣着。

他好像要发泄一般,重重地咬住她的唇肉。

佛殿里无数的金身罗汉瞧着,总是笑眯眯的弥勒佛也在看着,边上送子观音,善财童子,没一个是闭眼的。

公孙遥睁大眼推他,要他赶紧起来。

可他只是越发发了狠地去咬她,研磨她的唇瓣,舔抵她的牙关,原本扣着她下巴的手,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移到了她的腰间。

他稍一用力,她就完全落入了他的股掌之中。

“那我再问最后一句。”

良久,他才松开公孙遥被啃咬到充血的唇肉,听着她快要呼吸不过来的喘息,问:“昨日,你看着我去了春风楼,心中可曾有过动摇?”

有。

公孙遥胸口还没有彻底平复过来,抱着他的脖子眨了下眼。

怎么可能没有动摇呢?青楼那等地方,万一他扎进去就不愿出来了……

可犹豫只有一瞬。

她知道,她是信李怀叙的,她信他,不会如此轻易就离她而去。

她抱紧他,看他深邃的目光还在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自己。

她也不顾自己的唇瓣刚被他啃到红肿,将他方才离去的身体又往下拉了拉,而后自己挺着脊背和脖颈,往他薄薄的唇角上贴了贴。

有时候,不是一定要说话才能回答问题。

从她进门到方才,一直紧绷着神情的李怀叙,总算克制不住,悄悄扬了扬唇角。

他摸了摸刚被公孙遥亲吻过的地方。

明明什么都做过了,但这等不带有任何情|欲味道的亲吻,还是又叫他如同一个毛头小子般,极其容易便心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