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3页)

姜锦对他尚有戒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问题抛了回去,“崔公子有出现在这里的理由,我自然也会有。”

再刨根问底便显得刻意了,裴临失笑,没再多言。

两人一直走到了内院门前才分道扬镳,临走时,姜锦抬手略遮着自己的发顶,钻出了伞外。

她大大方方地朝裴临挥手,道:“我两步就到廊下了,伞你拿去吧,不必还了。”

说罢,像是怕裴临再推辞似的,姜锦头也没回,闪身逃也似的就走了。

廊外,裴临攥紧了手中的伞,就像落水之人死死地抱住身边最后的浮木。

直到姜锦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也没有挪步的意思。

那一角暗色深深地烙印进了他的眼瞳,裹挟着难以言说的意味。

直到雪停,裴临才终于动了动要僵在雪地里的双腿。

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如果说,之前姜锦为他治伤时,看他的眼神还带有前世丝丝缕缕的怨言和情绪的话,那么今夜,她已然摆脱了前世的影响,开始真真正正地把他当作另一个人来看待了。

一个……与她无旧的新人。

在她眼中,他大概和顾舟回也无甚区别。

裴临自嘲似的笑笑。

这不是正是他想要的吗?她既然不想再要前世嚼过一回的他,换个新人,岂不才有机会。

顾舟回的出现未必不是好事,裴临想,至少他提醒了他,这辈子,他并非高枕无忧。

他得做点什么。

细密的雪仍在下,严丝合缝地遮蔽了裴临留下的足印。

朦胧的雪色中,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孑。

——

“什么?”

翌日清早,将将醒来、正在镜前梳妆打扮的刺史夫人王氏发出一声惊呼,“怎么回事?大人昨夜留了一个女子在府上?”

她身边的侍女垂着头,细声细气地说:“才早上,府里就传遍了,据说是个和清妍小姐差不多年岁的姑娘。”

王氏皱眉,又问:“昨日大宴,兴许是留下的客人?”

侍女便道:“若是客人,自有客房,哪有宿在内院的道理?”

王氏摸着脑门,头开始痛了,她不顾梳到一半的发髻,啪地一下拍案而起。

“好啊你个裴焕君,老铁树开花了是吧!不声不响地给带了个小蹄子回来!”

她正要出去捉人,门外突兀地传来一阵哒哒的脚步声。

无人通传,因为跑来的是王氏的亲女、裴清妍。

甫一进门,娇滴滴的小姑娘便甩开了身上披着的厚氅衣,哭哭啼啼地来拉亲娘的手,说道:“母亲,我不想嫁,我不想嫁给那个范阳节度。”

“外面都传开了,他嗜血好杀,喜欢生啖人的血肉,女儿要是嫁过去的话,一定会死的。”

王氏的脑袋更痛了,她扶着额,哐一下又坐下了,“你与那范阳卢宝川的亲事,早两年就许下了,哪是这时候说不想嫁就能不嫁的?”

裴清妍坐在王氏身边抹泪,道:“早两年、早两年,他也没这样的凶名呀!”

和女儿的终身大事相比,早就相敬如宾的丈夫带个女人回来,王氏实在是没那么在乎了,她拍了拍女儿的手背,道:“莫急,就今日,我们去找你父亲说个清楚。”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有小厮来传话,“夫人,老爷那边叫二姑娘过去一趟。”

王氏一愣,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反问门外的小厮,“叫的是二姑娘,不是我?”

小厮应是。

王氏心里想这个王八蛋,带女人回来解释都不解释一句。她憋着火,转身对女儿道:

“你父亲甚少这样单独找你,估摸着是与你的终身大事有关,且去吧,他是疼你的,把你的话都同他说了。”

裴清妍眨巴着圆眼睛看王氏,道:“那要是他不同意……”

“实在不行,还有你母亲在。”

假哭了好一阵,终于吃到了这颗定心丸,裴清妍松了一口气,跟着引路的小厮,去了前院找她父亲去了。

前院书房里,裴焕君正在案前处理公事,他刚端起手边的茶盏,裴清妍便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他睨了她一眼,见她一脸的欲言又止,也不急着开口,只道:“坐。”

在向来威严的父亲面前,裴清妍自然不如在王氏面前那般肆意,她坐定,嗫嚅了好一阵没想好怎么开口。

裴焕君看完了手中的案子,这才搁下茶,闭上眼,抬手揉着自己的眉心。

他说道:“你母亲那里,早上生过气了吧。”

“是……”裴清妍有些不满:“父亲你……”

裴焕君睁眼,道:“回去后告诉你母亲,让她不要误会,那个女孩儿,是我故交的女儿。她父亲死了,我打算收她为义女,才安置到了内院。”

义女?裴清妍懵懵懂懂地应了,紧接着,便听到父亲提及了自己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