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第2/3页)

沈澜便一遍遍重复,试了又试,没过一会儿便学会了。桨叶轻轻荡开碧波,小舟眨眼间便前进了一大截。

岸上众人便高兴起来,雀跃连连,只欢喜拍马,说夫人聪慧,又喊着让沈澜快快靠岸。

谁知沈澜似是得了趣,只一个劲儿的划船,小舟越来越远,竟宛如离弦的箭矢,顷刻间没入十里荷塘。

岸上众人傻了眼,钱娘子更是浑身发颤,只尖着嗓子叫起来:“快!你们快去追夫人!我去划船!我去划船!”

说罢,只踉跄两步,爬起来疾风般冲着澄湖东面刮去,那里有个小码头,系着另几艘闲置的小舟。

其余的丫鬟们更是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听了钱娘子的吩咐,追着岸边跑,恨不得下一刻便能在岸边眺望见沈澜人影。

沈澜生于江南,两岸人家尽枕河的地方,少时每每到了寒暑假,跟着父母回老家,上山下河样样都会。

此刻,以田田荷叶作遮掩,她拼命向着西侧划去。待到湖面渐浅,船行得越发困难,沈澜这才停下来。

她怕船只搁浅,届时自己推不动,便干脆弃船入湖。此时湖面已越发浅窄,只及腰而已。

索性是夏日,湖水并不森冷,沈澜涉湖走了数步,湖水从及腰浅至及膝,湖道也越发窄小,直至成了一泓浅溪。

沈澜拨开溪流两侧红蓼,越过垂柳,便见一堵约两丈高的青石墙巍峨耸立。这般高度,普通人哪里越得过去。

沈澜叹息一声,见那青石墙下有一道小溪流浅之又浅,形如水沟,太浅太窄,以至于无人在意,也不知哪一日便断了流。

正好便宜了沈澜。

望了望日头,已是申时,沈澜略等了一会儿,便见约有个巴掌大小的羊皮泡子从墙根底下漂进来。

沈澜只取出藏在荷包中的绣剪,一剪子挑开羊皮泡,取出其中油纸包,见里头几叠包好的方纸。展开一看,里头各色药丸子,

那包药的纸竟是一张张避火图。图中空白处书着“保真膏”、“揭被香”……沈澜轻笑,只将蒙汗药的那一包贴身藏入抹胸,其余的便塞入荷包。

沈澜步行返回船中,将羊皮泡灌满水,扔在湖面上。

望着那羊皮泡子打了个璇儿,便咕噜一声沉入湖底。

一切都了无踪迹。

沈澜哼着歌,撑船返回。为了掩盖湿透了的衣裳,她挑了个稍浅些的岸边,站起来约摸到胸腹处,只将整个人泡在水里,扶抱着木船,等着丫鬟们来寻。

远远便听见丫鬟们四散开,对着岸边叫嚷着,“夫人——你在哪儿?”,“夫人——”

沈澜即刻高呼道:“救我!救我!”

丫鬟们听见动静,慌忙来寻,见沈澜泡在水里更是花容失色。

“莫慌!”沈澜见她们尖叫成一团,竟慌里慌张要下水拉她,便制止道:“快去叫钱娘子来救我!”

又有个小丫鬟匆匆去报给钱娘子,没过一会儿,钱娘子便从湖面上划船过来,将沈澜救上岸。

沈澜一上岸,佯作害怕,只抱着钱娘子哇哇大哭。她身上面上都是湖水,连眼泪都不用流,只拿水珠顶替一二便是。

“我不学了!钱娘子我怕,我怕!”

她一哭,钱娘子虽又急又气,却不敢怪她。哪个做奴才的,敢怪主子?钱娘子便拍拍她的脊背,兀自安慰了几句。

沈澜哭过一场,定了定神,又披上丫鬟们匆匆送来的熏笼、大氅,只将单薄的夏衫遮起来,这才被丫鬟们簇拥着,匆匆回房。

正在房间里苦做绣活儿的宝珠和秋杏听闻沈澜游湖落水,大惊失色,只一叠声吩咐众丫鬟。

“快去叫小厨房烧热水!”

“姜汤呢?去熬姜汤。”

“去将铜錾瓜棱形手炉取来。”

众人一通忙乱,沈澜这才入了净室,吩咐道:“都下去罢。”

沈澜素来不爱丫鬟们在沐浴的时候守在一旁,宝珠和秋杏便带头告退。

沈澜只小心将蒙汗药取出,沐浴后再将蒙汗药放入簇新干净的亵衣抹胸中。

蒙汗药已到手,沈澜站在热气袅袅的净室内,却不敢松懈,反倒越发紧张起来。

还差最后一步,测药性。

“宝珠,去取一壶温酒来,我要暖暖身子。”沈澜吩咐道。

见宝珠取来一壶浮玉春,沈澜便坐在玫瑰椅上,温声道:“今日吓坏了罢?”

“夫人。”宝珠差点落下泪来:“夫人日后再莫要行险了。”

沈澜苦笑:“对不住你们,我日后再也不下水了。”

宝珠便点点头,这才替沈澜倒了杯薄酒道:“夫人,且用罢。”

沈澜笑了笑,又道:“爷不在,我自饮一杯便是,你且下去罢。”

见她分明是在笑,只秀眉微蹙,神色落寞,宝珠叹息一声,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觉这世间,当真是痴心女儿薄幸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