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3页)

那山坡羊是个曲牌名,王娘子见沈澜未曾喊停,便一口气唱了十几段,“谁知你大胆忘恩薄幸,亏心短行”、“进门来寻我风流罪犯,怎知我心儿没一些破绽”……

唱得回来的秋杏面红耳赤,羞赧异常,只红着脸低下头去。

沈澜虽无所谓,却瞥了眼秋杏道:“你一个黄花大闺女,听这些着实不合适。且下去罢。”

秋杏如蒙大赦,即刻口称告退,只守在门外听候吩咐。

沈澜静坐玫瑰椅上,呷了盏茶水,悠哉悠哉地听了小半天,这才喊停道:“王娘子辛苦了,明日再来罢。”

见没赏钱,王娘子一时气馁,只看着那二两银子,又兀自安慰自己,唱一上午竟能得二两银子,也不亏。况且这夫人出手大方,想来银钱是要在最后赏赐。

思及此处,王娘子便扬起笑容,口称谢过夫人,便被小丫鬟扶着退下了。

一连三日,沈澜日日招王娘子进府唱曲儿,偏偏除了第一日给了二两银子,其余的银钱半分都没见着。

王娘子一时心焦,偏她们这一行,因着伺候达官贵人,最是谨慎,也不敢急赤白脸的讨赏,只每日里卖力的唱。

沈澜见抻她抻得差不多了,这一日上午便又招她入府,惯例只叫丫鬟们在廊下候着。

室内只剩下她和王娘子两人,沈澜这才道:“王娘子,你这一段唱的极好。”

沈澜幽幽重复道:“月子弯弯照几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夫妇同罗帐?多少飘零在外头?”

王娘子见沈澜称赞她,一时心喜,只以为沈澜要赏她银钱了,便即刻道:“夫人谬赞了。”

沈澜便叹息一声,一管黄鹂嗓幽幽咽咽:“哪里是谬赞呢?这一段实在是好,竟勾起了我几分情思。不瞒你说,我夫君去了山西,只留下我一人,被冷衾寒,夜里都睡不着。”

语罢,只自嘲道:“秉什么红烛立什么志,激什么夫婿逐功名。”

王娘子只好安慰她:“男儿志在四方,夫人是个有福的,必能与夫君团圆。”

“王娘子,我哪里是怕不得团圆,分明是怕他……”沈澜说着说着,只语带哽咽道:“世间男儿多薄幸,他若在外头有了新欢,我可怎生是好啊!”

王娘子微怔,听沈澜哭得伤心,又只能安慰了几句,复小心翼翼道:“夫人莫忧,我这里倒有些法子,夫人可要试试?”

沈澜心肝一颤,暗道可算是勾出来了。这王娘子自己是个瞎先生,这些瞎先生在裴慎口中既然风评不好,想来是干出过污糟事儿。

更别提王娘子的母亲还是个挨家挨户卖针头针脑的卖婆,这些个卖婆若只卖些针线绣品能得几个钱?要挣钱,必定要动些别的心思。

沈澜心喜,只面上狐疑道:“你说得可是真的?”

王娘子听她语带急迫,只觉大生意上门,便便欣喜道:“自然是真的,我认识一个道婆,那道婆的符纸甚灵,只消道婆作法,将夫人的生辰八字写在符纸上,烧成灰烬,化在水里,叫男子服下,必能让他死心塌地。”

沈澜一愣,万万没料到竟是这种法子。她心中无奈,嘴上还要道:“你莫来作弄我,我早已去过名寺古刹,求过姻缘符,难不成你这符纸能比那些得道高僧的还灵?”

王娘子一时间瞠目结舌,只她平日里伺候达官贵人,素来嘴巧,便即刻道:“夫人说笑了,那些出了名的寺庙都是正经寺庙,哪里会使这些偏方?”

沈澜便沉思半晌,方道:“既然如此,你且替我送一张来。”说罢,她又道:“你可还有别的法子?”

问得急切,分明已是病急乱投医。王娘子哪里肯放过这位大肥羊,便略作沉吟,低声道:“夫人,奴家这里有几本避火图,还有些药丸子,夫人可要?”

沈澜意动:“你且说来听听。”

王娘子笑笑:“那避火图俱是从京中钟楼南边的几家店里来的,最是时新。还有那药丸子,女用的有揭被香,暖炉散,夜夜春,男用的自有耳珠丹、沉香合、保真膏……”

沈澜便羞涩道:“只挑药效最好的,给我来上几个。”

王娘子大喜,偏要做出为难样子道:“夫人,这些东西俱是好药材做的,极是昂贵。”

沈澜不满道:“不过百余两银子罢了,只一根簪子的价钱,我焉能付不起?”

百余两!她原本要个二十两就够了。王娘子只觉心里砰砰的,竟宛如怀春少女,一迭声道:“夫人放心,只消用上这些手段,哪个男子消受得住!”

沈澜便也笑起来,只是忽然叹息道:“你那里既有药丸子,可有叫人昏睡的偏方?”

王娘子一惊,心中生疑:“夫人这是……”

“不瞒你说,此方不是为我求的,是替另一人同病相怜之人求的。她不受宠,便想得了一儿半女傍身,去外头求了几味药丸子,偏家里的老爷厌她年老色衰,中了药都不肯与她……提脚便去寻了旁人。”沈澜含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