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落空(第2/3页)

陆衷便是明晃晃的例子,秋闱中得解元魁首,可见白老才学,陆家已日渐凋敝,可陆家如何与陆衷却是沾不得干系,旁人看陆家或许会轻视几分,可看陆衷却是要给上三分薄面的。

陆衷闻声抿唇笑了笑道:“先生这是拿我当幌子收学生呢,您听听这彩头可有我的份儿?我已经是您的学生了。”

白郝闻声便大剌剌的认了,笑着道:“数你最精,你若赢了,王羲先生的梅图便赠与你如何?不是早惦记了吗?”

瞧瞧,白家大户果然不同,这般轻轻松松便是将众人趋之若鹜的无价绝笔赠了出去,这陆衷平日里因这学生的名目,不晓得从白首辅手中得了多少宝贝。

两人一言一合,将气氛推至最高,在场皆是兴致盎然,可唯有一人抿唇不语,握拳隐忍,便是坐在上宾之列的陆焉生,他后知后觉,今日这宴席好似是专门为楚斟准备的。

“你我本就是来瞧热闹的,脸色这样差作甚?”陆焉生耳畔忽传来一声嗤笑,他侧目看去,正是举杯喝酒的齐诵。

他父亲是正三品左副都御史,当年陆远之事,齐言之检举有功,连提两级,这些年来颇得圣意,自然不屑攀得这关系,今日他来,不过是走个过场,便是真被白郝看上了,他亦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拒绝。

陆焉生此刻正无处发火,两人惯来又很不对付,唇微微动,骂道“滚远些!”

齐诵闻声只是轻声嗤笑,竟未与他计较。

在场确有才华横溢之辈,一首首写梅诗作跃然而出。

李家公子作:“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

卢家公子赋:“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林家世子又对:“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便是不好做诗的,也有问方管事寻来笔墨题字作画的,一时间宴席上热闹非常。

眼瞧着便到齐诵,他搁下酒杯利落起身道:“这吟诗作赋我实在不如在场各位,白大人恕我,敬您一杯做惩可成?”

白郝虽有些失望,齐家倒也不错,但人家无意也不可强求,笑着摆了摆手,说了两句场面话便翻了过去。

“那还剩两位,不知谁先?”这话是对陆焉生与楚斟说的。

楚斟即便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可却甚是谦礼的躬了躬身看向陆焉生道:“陆二公子先吗?”

陆焉生眯了眯眼睛,动了动薄唇道:“你请。”

既如此,楚斟便不再谦让,起身作道:“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

陆焉生闻声垂下眼皮,他也就只会作诗了,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能有什么好。

一首诗作罢,楚斟又对白郝道:“可否再要纸笔,在落一诗。”

陆焉生闻声嘴角微微压下。一旁的陆衷看了他一眼,低声叹了口气。

白郝自是乐闻其见,转而喊了声:“老方。”

方管事将笔墨纸砚递上,不过片刻便落笔成诗,待白郝瞧见其字,高声赞道:“你这字确实不错。”

楚斟不骄不躁躬身应谢。心下却是轻松了口气,今日首辅学生的事,他势在必得,他自小便极崇敬白郝,昨夜听闻能来参宴兴奋的一整夜未安寝,若是能得他指点,是他余生之幸。

片刻之后,这字便送到了屏风之后,沈织织最先便接过手,递到众人跟前,看了一眼道:“这么说来,他却是很有学文。”

盛婳只抬了抬眉淡淡应了一声:“嗯。”

沈知廊挑眉赞道:“他年岁还不大,便能写出这样的字来,可见是吃过一番苦头了,也难怪,沈家二房不出迹,叫大房压了一头,若是自己个不勤勉些,确实没什么争头。”

他顿了顿忽意有所指道:“这样的人家,确实不错。”

盛婳一抬眸,便与沈知廊视线对上,他瞧出了她的想法,她这世为何会选楚家,大半的缘由便是他一心从文,家室又一般,祖父对他能多加扶持,也不会像陆焉生那般不情不愿,若是自己死后,这扶持便全当相送的礼了。

“陆二公子,您是作诗作画还是题字?”前厅李管事的声音忽打断了盛婳的思绪。

这三样他没一处是精通的,他抿了抿唇忽道:“可否舞剑?”

她最喜看他舞剑,这事陆焉生知道,眼下他皆落下风,只能出此下策,夺她目光,想来她见了,必定一见倾心。

果然,屏风内的盛婳皱了皱眉头。

他打好了算盘,无意识的坐直了身子,他几乎能感觉到她的视线聚焦在自己身上了。

白首辅与方管事对视一眼道:“你既愿意,那也成。”

陆焉生闻声松了口气,心下一喜,灵机一动从面前瓶中取出一只梅花枝子来,站起身来。

屏风后的盛婳瞧见他身影眼底几分冷意。她转头忽道:“咱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