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法利赛之蛇(三十)(第2/4页)

如此神妙奇幻的场景,谢凝却全无欣赏的心情,因为心绪的变化,天堂落在他眼里,也像危机重重的地狱。

按照书里描写的,时光女神把守着奥林匹斯神殿的大门。此刻,大门洞开,门前站着一位举世无双的女神,使周遭的场景黯然失色。她坦荡地露着胸脯,身上唯有一层薄暮般的轻纱,半透明的肌肤如玉一般,又透出玫瑰的晕红。

不消介绍,亦无需引荐,任何人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便能知晓她的姓名和身份。

爱与美的女神,阿佛洛狄忒正站在神殿的门口,等待谢凝走近。

“你来了,多洛斯。”她开口,美妙的眼波将流,当中既有母亲的慈悲,也有少女的羞赧、妖妃的妩媚与恋人的多情,又或者说,这些差异一开始就没有必要在她身上分得清楚明白,她本是所有爱在人间的具象。

“我看到你的到来,所以迎接你。”爱神这么说,并且十分熟稔地牵起他的手,拉着他往里走,仿佛他们早已认识了数十年一样,“请你记着一位朋友的话,勿要发火,最好按捺着你的脾气,因为在司雷电者面前动怒是危险的,这殿中更有许多反对你的神祇!”

谢凝看着她,虽然他不知道爱神对他的好意从何而来,但迫切想要知道厄喀德纳下落的心情占据了上风,来不及客套或者胆怯,谢凝直言道:“要是你觉得我需要忍住自己的脾气,那是不是说明,我想知道的真相确实会让我生气?”

“啊,不用拿这样锋利的话语来刺我的心。”阿佛洛狄忒和蔼地说,“你只要记住,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多洛斯。毕竟从古至今,‘爱’和‘美’全是特立独行的事物。”

由她领着,谢凝走到奥林匹斯的金殿里,黑夜倪克斯从不上到奥林匹斯山,正因为诸神的光辉足以照彻长夜,而那场景使她难以适应。

眼下,他就面对着这样的光芒和明亮。

诸神的宴席奢靡而绮丽,芬芳的酒气氤氲似云,与欢乐的谈笑声混合。坐在最上方的宝座,宙斯一眼望见那个由女神领进宫殿的陌生少年,于是他开口,声音中的威严犹如雷霆:“啊,那孩子,你来了。”

他出声后,大殿内渐渐安静了下去,众神表情各异,神色莫名,全盯着谢凝——那个被魔神所深爱,并为了他掀起滔天叛乱的人类。

“是,”谢凝说,到了这时,他反而出人意料地冷静,“我来了。”

来的路上,他想了很多关于厄喀德纳的可能,自己到底中了什么毒?能活蹦乱跳地在奥林匹斯山上醒过来,厄喀德纳又付出了什么代价?

他能想到的最坏可能,无非是厄喀德纳跟众神拼死干仗,输了,并且按照命运的神谕,被半神的英雄杀死。幸而这个最坏的可能很快被知情人否决,那么第二坏的可能,就是厄喀德纳输了,随后被囚禁在哪里——多半是塔尔塔罗斯这个臭名昭著的地方。

但有一点,第二坏的可能无法解释为什么谢凝也在奥林匹斯山上。如果厄喀德纳战败,那众神还有什么必要救自己呢?如果厄喀德纳获胜,众神可不会是现在这个喜气洋洋的模样。

那么,唯一的原因浮出水面:厄喀德纳没有输给奥林匹斯,说不定跟众神打成了平手,甚至更占上风,但众神开出的条件,是以他收手作为交换,救治自己所中的毒,所以谢凝才能在这里醒来。

宙斯沉吟地说:“你似乎并不为诸神的光辉感到惊异和喜悦,这不是每个凡人都梦寐以求的景象吗?”

“我很惊讶,但也不是特别惊讶。”谢凝回答道,“你们早就知道我从哪里来,我的时代是信息爆炸的时代,所以我知道你们所有人……我的意思是,所有神的事迹。我来之前,一直以为你们是远古人类对各类自然现象的人格化杜撰。”

他平静到冷漠的语气,不禁激怒了一部分神祇,他们瞪着谢凝,眼目中含着火一样的光彩。一些湖海大洋的神明站起来,要求惩治这个人类少年。

“处置他的罪过罢!”他们叫嚷着,“我们不会忘记,是他那残暴无端的魔神情人残害了诸多神明的同胞,使祂们在毒与火中失去性命,下到深不见底的冥间!”

谢凝对这些神明的呼吁置之不理,他望着宙斯,问:“厄喀德纳在哪?”

听到这个名字,看到人类古井无波的神色,宙斯亦不悦地皱起眉头。他没有回应,身边金甲立盾的女神则张开口唇,声若洪钟、威仪具足地说:“那反叛的厄喀德纳已经下到黑暗无光的塔尔塔罗斯,作为交换,他要求诸神治愈你所中的毒。”

猜对了一条,谢凝心中没有喜悦,只有腾然升起的怒火。

“我想,问题就出在这里。”他轻声说,对诸神提出他的问题,“我为什么会中毒?我中了什么毒,下毒的罪魁祸首又是谁?不,千万别跟我说菲律翁,他可没本事搞来那种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