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二)断路(第2/3页)

或许不止一百倍。

不过管他呢。

单云华四十岁结婚,丈夫章宾入赘单家,改名单宾。

她四十五生子,儿子随了自己姓,叫做单荣恩。

生下孩子后,她把孩子交给丈夫,由他全职抚养,自己继续全情投入工作,直到68岁,孙子出世才退休。

之后,她长久地潇洒自在,跳伞、攀岩、滑水,在八十岁时因为心脏病溘然长逝,结束了她精彩又忙碌的一生。

然而,在她去世后,她的儿子可以说是马不停蹄地改弦易辙了。

他先是收拢了母亲手头的所有产业,整合一番,在各个关键岗位完成了一番大换血,大有带着“棠棣”再创新高、再攀高峰的架势。

不过也只是拉出了个漂亮的架势而已。

说到底,“棠棣”是单云华凭自己的个人能力和魅力闯出的一个奇迹,这么多年过去,她的技术早就透过各式各样的途径,被大公司和财阀“共享”了。

早在单荣恩进入公司历练时,“棠棣”的市场份额就受到了大幅度的挤压,只剩下老牌义体企业的名头,仅能维持着一个基本的体面。

单荣恩就要个体面。

而且,他要的不是单家的体面。

从他小时候起,父亲就不止一次向他倾诉赘婚的憋屈和痛苦,他深有感触,在单云华死后,就大张旗鼓地改回了“章”姓,连带着自己的父亲、儿子,一齐改回原姓,大有要一雪前耻、扬眉吐气之意。

当然,这个跟他一块儿改姓的“儿子”,仅限于他那个身份不大光彩的大儿子。

几乎整个银槌市都知道,他那位“正室”所出的二儿子单飞白,是单云华一手养大的。

他从小就跟着他的祖母,开着越野车追逐飓风,不怕死地追求着那恢弘壮观的天文异象,是个通身野气、不受拘束的孩子。

后来,他干脆野出了新创意,直接跑去当了雇佣兵。

全银槌市的人,从上城区到下城区,都知道这个张扬的孩子姓单,叫单飞白。

他不改姓,就是一个活的行走的耻辱柱,不断提醒着所有人单荣恩……或者说章荣恩,到底有多鸡贼、缺德、忘恩负义。

……

章荣恩看到宁灼因为称呼自己“单先生”而沉默,就以为他是尴尬了。

他客气地微笑:“没事的。宁先生,按您习惯的叫法来吧。”

他跟自己客气,宁灼就不客气了:“哦,单先生。”

无视了章荣恩瞬间僵硬的面色,宁灼开门见山:“现在贵公子在我那里。”

章荣恩目光微微闪烁了片刻,端起茶盏,浅浅品了一口:“哦,那样很好。”

宁灼:“他跟我有仇。单先生知道吧?”

章荣恩说话文绉绉的:“有些耳闻,不很了解,不过宁先生和他也算是有过一些交情,你们也不是小孩子,彼此都有点势力了,应该不至于撕破脸皮吧。”

宁灼此行目的,是要从这个人的言行里确定,单飞白是不是真的得罪了人,走了不能回头的路。

这些商人的嗅觉相当敏锐。

尤其是章荣恩这种人。

“棠棣”的辉煌远不如单云华还在的时候,公司的体量也缩水不少,章荣恩是要跟在大公司后面找食吃的,更要在小心上多添上几分小心。

宁灼将事情更挑明了一层:“他受了重伤。”

章荣恩手滑了一下,茶盏磕在杯沿,荡出了一声尖锐的细响。

他放下杯子,神色不虞:“伤得怎么样?”

谈话进行到这里,宁灼心里已经基本有了底气。

单飞白的确得罪人了。

而他这位亲爹,并不打算管他的死活。

宁灼:“您不问问他,为什么受伤?”

“他长大了。”章荣恩从隐隐的担忧和心疼中缓过神来,又恢复了那副死样活气的文人腔调,和宁灼慢悠悠地打太极,“儿子大了,总有他自己的难关要闯啊。”

宁灼身体往后微微仰去。

原本还算得上恭谨礼貌的姿态,是一点也懒得保留了。

“那我也直说了。”宁灼说,“我多管闲事,又救了他一回。”

章荣恩撇出一副礼貌的笑容:“那可真是多……”

“别谢。来点实际的。”

他将一张临时办好的卡推到了章荣恩眼前:“您忙,我也忙,一口价,十八万,你儿子从今天开始归我了。”

章荣恩:“……?”

事情发生得太快,他没反应过来。

他还在琢磨宁灼的来意,断断想不到他竟然来这么一手,怔了片刻,才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宁先生真会开玩笑。我们家不卖儿子。”

宁灼:“那更好说了,我马上送他回家。正好,他脊梁骨断了,你们家也算是专业对口。”

章荣恩被宁灼这一套密不透风的组合拳打得懵了,张嘴道:“可以磐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