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偷窃

当然也不可能走远,耽搁这么久,还不知江子温如何了。

便自从与司韶令分开,连续几日,江恶剑都藏身于祁九坤的医馆附近,白日里躲在铺了层薄雪的灰瓦间,看江子温已被养得气色红润,由于能吃能喝,且吃得比祁九坤更快,每回吃光自己的,便要站在祁九坤身旁一眨不眨地盯他碗内剩余的米,直到祁九坤吹胡子瞪眼地再分给她些许。

使得祁九坤终日长吁短叹,每逢见到司韶令更是喋喋念叨,却也没能从司韶令手上多念去一个铜板。

而司韶令由于眼睛灼伤的缘故倒是时常出现在此,偶尔站在小院子里,意外耐心地同江子温又做起那躲猫猫的游戏。

只不过如今他不可视物,都是江子温四处藏躲,由他来抓。

以至于江子温一边捂嘴一边满院子疯跑,裹紧小袄的身子圆咕隆咚,几次险些滑倒,吓得江恶剑始终紧绷神经,生怕她摔疼了。

谁知今日,还是在司韶令并未有任何相让之下,江子温脚步磕绊间忽地不留神,整个人趴在了硬邦邦的冰凉地面。

“扑通”栽倒的身影映在江恶剑骤紧的眸底,惊落他俯身躲藏时鼻尖沾染的雪。

却见司韶令仍旧淡定地站在一旁,任由她在地上呆愣片刻后,竟笑嘻嘻地打了个滚,叽叽咯咯乐得更开心了。

等到她笑够了,才一把拎起她抱在怀里暖了暖,同闻声出来的祁九坤道。

“待明日眼睛恢复,我便带她回去。”

一句话不仅说得祁九坤立刻眉开眼笑,直大方将手中才盛出的热腾鱼汤递给他,也让江恶剑闻言怔住。

“不过你记得每顿可不能全由着她吃到最后,不然撑坏了还要来找我。”

“你别因为想她总去我那儿叨扰便好。”只听司韶令冷道。

什么意思?

司韶令并非是要将江子温送给别人,而是留在身边?

正因这突如其来的对话而心跳剧烈,只见司韶令一手托着碗底,尽管看不见碗内的嫩白鲜汤,却迎着翻腾而起的香雾,倒没有犹豫地浅尝了一口。

随即微顿:“汤里放了荠菜?”

“咋的?”祁九坤被他问得似也一愣,紧接着嗤笑道,“瞧你小时候定被娇生惯养,不爱吃这山间野物?”

“……”想不到司韶令这次竟没有理会他的揶揄,只低低道,“我娘也常在鱼汤内放些荠菜。”

“去去去,”祁九坤一摆手,“别跟我来这套,溜须拍马也不可能给你再多盛——”

结果他话音未落,司韶令已放下江子温,由着她自行去屋内喝她那已晾得不烫口的一碗,与此同时,仰头将手中鱼汤喝了个见底,抢先道,“再给我盛一碗。”

“……”

祁九坤便瞪着他大言不惭的冷酷嘴角半晌,骂骂咧咧去盛汤了。

记起厉云埃曾提到司韶令五年来独自躲于此处不曾见他爹娘,想来是睹物思人,江恶剑不由又心下沉了沉。

若他爹娘见到他现今的样子,必会心疼不已。

而虽然不知为何自重逢起司韶令便鲜少提及五年前之事,但无论如何,他今日所承受的痛苦皆来自于江寨,尤其,也是他亲手导致。

于是密集而纠结的荆棘缠上心间,裹紧着利刺扎入,江恶剑突然有些无脸再面对眼前人,自房顶轻轻向后,转身便欲暂时离去。

“阿梧。”

却突然听到司韶令低唤了一声。

茫然一顿,江恶剑下意识地四外扫视,并没有看到陶梧的身影。

说起陶梧,似仅在离开金羽驿的当晚留在司韶令的房内许久,不知谈了些什么,总之自那之后几日,他便与擎山众弟子汇合了去,未再出现在此。

包括厉云埃,他这些时日一直留宿在驿站,据说是要留至萧临危发情期结束才可,先前司韶令还曾去找他,以为他被萧临危以何手段挟持。

却看到厉云埃一人走出来,并不像受何胁迫的样子,只神色清冷地告知他,萧临危应也不知传递消息的人是谁。

再不等司韶令多问,他便将人打发走了。

确实,地坤发情期至少七日有余,萧临危堂堂北州王,总不能随意寻其他天乾来凑合了事,何况一般的天乾……怕也吃不消他那凶横霸道又香艳至极的信香。

“别躲了,”而思绪纷乱间,只听司韶令又稍提高音量,“我知道你在,房顶的雪都被你蹭落了。”

“……”江恶剑顿时僵在原地。

为不使他察觉,他连身上的地坤气息都以内力掩去,怎得仍被他发现了?

且眼下是将他误认成了陶梧?

“还不下来?”而惊愣间,只听司韶令又催促道,“别等我动手。”

便抿唇微一迟疑,江恶剑只得硬着头皮翻身跃下。

“师,师叔……”用力捏着鼻子,也不管旁处祁九坤投来的诡异视线,他干脆将错就错地小声模糊叫道,“我只是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