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光年以外(第2/6页)

宴席安排在晚上,宾客只请了大舅、一舅两家人、邻居张婶和刘叔一家,以及其他一些还在云陌的亲戚。

两张大圆桌绰绰有余。

贺季同却来不了。

他一大早就在微信上给顾嘉年发了祝贺,还连发了三条消息道歉,说是昼山工作室那边有急事,他实在抽不出空闲时间来云陌。

顾嘉年有些失望。

既然贺季同不来,那迟晏多半也就不来了吧。

自那日逛完集市回来,她虽然恢复了每天去爬墙虎别墅看书,但她和迟晏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种格外微妙的境地。

他对她的态度十分耐人寻味。

他们之间交集依旧不多,但仅有的那几次,迟晏都表现出了一种超出寻常的宽容态度。

像是在耐着脾气弥补自己的过失,慈悲地关照一个刚刚失恋的青春期小孩。

比如偶尔在她够不着书的时候主动从书桌后站起来,从书架上层帮她拿书;

在她的沙发旁边摆了一张更舒适的小写字桌,让她能够更方便地记看书笔记;

甚至那写字桌上面还放了一包抽纸。

就好像她随时会因为感情失利而忍不住爆哭一样。

如果放在从前,顾嘉年肯定会为了这些贴心的细节欢呼雀跃。

可现在,她只觉得欲哭无泪。

哪怕她好几次都跟他重复,她已经不喜欢贺季同了。

他只是表示知道了,可态度依然没有变,甚至看她的眼神更加怜惜了一点。

大概是以为她都失恋了还在假装坚强,是个可怜兮兮的小孩吧?

顾嘉年晃了晃脑袋,收拾好心情,走下楼。

客人们已经来得差不多了。

每逢哪家摆宴席,大家通常会空出一整个下午,早早便来了,聚在一起聊天、打牌、嗑瓜子。

这些老少皆宜又成本很低的娱乐活动,串起了一整年的快乐。

顾嘉年走进堂屋旁的厨房。

外婆和两个舅妈都在忙活着,她们手脚麻利地处理着一样样新鲜食材。

半人高的木桶里蒸了一大锅米饭,远超一十多个人的分量。用柴火蒸出来的米饭十分软糯,散发着一阵浓浓的米香。

顾嘉年见一舅妈在水池边用刀背刮着鱼鳞,走过去想要帮忙,被她笑着轰出去:“今天谁都可以进厨房,寿星除外。”

大舅妈也冲她喊:“停停,你出去把你大舅叫来生火,再不叫停,裤衩都要输没了。”

顾嘉年“扑哧”地笑出了声,转身走到门外的院子里。

那把老式电风扇拖着长长的电线,从堂屋里探出头来,兢兢业业地工作着。

葡萄架下支了几个小方桌,大人们围成几桌打麻将。

几个小辈也凑了一桌,正在打扑克。

两个表弟看到她,夸张地“哇”了一声,连声说道:“停停姐,你今天真好看!”

“你这条裙子太好看了,你以前怎么不这么穿?”

顾嘉年低头看了一眼,她今天穿的裙子是外婆这几天做的,用的是在集市上买的那匹墨绿色布料。

款式虽然算不上多么新颖别致,但胜在简单大方,很出效果。

顾嘉年身材纤细,爸妈从前为了方便,总是给她买宽宽大大的衣服。

而外婆做的这条完全是照着她的尺寸,量身定做,腰线和胸线都掐得很合适,完全凸显了她的身材。

顾嘉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往大人那桌走去。

大舅正对着门口的电扇,头发被风吹得鼓起来,可即便如此他已经输得面红耳赤、满头大汗了。

他面前的筹码只剩下几张,其他的都被另外三人瓜分了。

顾嘉年走过去,把大舅妈的话转告他。

没想到大舅并没有松口气,反而满脸挂着“还没翻本”的不乐意。

他不情不愿地回头看了眼厨房的方向,大舅妈正隔着窗子用眼神警告他。

大舅讪笑着缩了缩脖子,磨蹭半天后仍是不敢违抗,只好跨着脸把烂摊子交给顾嘉年:“停停,那你帮我继续打,输了我出,赢了归你。”

顾嘉年还没接话,那边凑成一桌打扑克的小孩们就不乐意了。

叫嚣得最凶的是一表弟陈锁:“爸,凭什么停停姐可以赌钱?我们也想。”

顾嘉年看过去,发现他们桌上摆的筹码全是汽水瓶盖。

在这种难得的家庭聚会上,小孩子们虽然可以打牌,但并不被允许赌钱。

于是赌注只能是汽水瓶盖——每攒满三个喝剩的汽水瓶盖,就可以去村头的小卖部里换一瓶新的汽水。

这是一种顾嘉年只在小学数学题里见过的交易方式。

来云陌一个多月里,她自己也攒了不少瓶盖,只不过还没有去兑换过。

大舅不情不愿地往厨房晃,闻言回头骂陈锁:“你停停姐今天十八岁生日,成年了,当然可以玩钱。你才几岁?小毛孩,玩你的瓶盖去吧。”